那僧人垂睑俯视他良久，惹得他又默默向后缩了缩。
这样出尘的高僧，为什么要看他呢。小乞丐低着头，因着自卑，或是一种不知名的嫉妒。
僧人的目光清冷淡漠，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如同那皎皎的白月。被月光久久的照耀着，小乞丐只觉得冷，冷的没边儿了。
当小乞丐快要冻死的时候，总算，僧人说话了。
"有人托贫僧照顾你，跟我走?"他的薄唇只是微微开闭，矜持无比，自体现一种高不可攀。
小乞丐闻言一愣，“您，说什么?”小乞丐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自有记忆起，就没受过除了老乞丐的关照以外的自己，会被人要求照顾。
年轻僧人只抿唇看着他，没有重复言语的意思。
此番态度下，小乞丐很是踌躇。受人之托，会是谁的托呢？会不会……不，他只是穷酸破落的小乞丐，怎会有人想不开对他图谋。所以……是老乞丐?
老乞丐年轻时听着挺风光，各路江湖俊杰，将相王候，皆是与他称兄道弟。名动天下的花魁，皇城的官家小姐们，通通跟他花前月下，对他芳心暗许。恣意江湖，好不快活。也不知怎会落得这番田地。
而老乞丐有时谈吐风雅的也不像个乞丐，到像个翩翩贵公子。每次这么想时，他都被自己给逗得发笑，真是个世家公子，又怎会带着他这么个小乞丐过苦日子呢。
老乞丐被打的只剩最后一口气时，拽着他的手，紧的生疼，“我死了，你怎么办？”他当时只对着老乞丐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还那么小呢，小到根本不知道死亡的含义。他只觉得老乞丐走了，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直到，老乞丐被他亲手埋进了土里后的几天。他才恍然少了什么，没有了老乞丐教他，帮他，他连活着都那么难，心里也空空的难受。乞讨时被其他乞丐欺负，再也没有老乞丐打回去了。几天来什么也没讨到，饿得他眼冒金星。要知道，老乞丐在时，日子虽苦，却也从未让他挨过这样的饿。
小乞丐又想起了老乞丐对他的好，转眼看向僧人。张口想问，又忆起自己压根儿不晓得老乞丐叫什么，不甘心的咬住了唇。
要同意吗？还是……死在这破庙里……
“我……我跟您走……”僧人闻言，紧抿着的嘴角微微松动，为小乞丐的识相。
小乞丐跟着这位只见了一面的大师走了。
一路上，小乞丐都不敢出声。生怕他的声音聒噪，惹了贵人的厌。只敢偷偷仰望僧人的背影。
他还不知道贵人的名字呢，只一味跟着，连目的地都不明。而僧人也从未问过他叫什么。小乞丐心里门儿清，这位贵人虽是僧，却真真是凉薄无情。路上经过的荒凉贫穷的城镇，看到路边的饿殍，竟也只是淡淡一瞟，僧人的慈悲为怀在贵人这儿仿佛只是一句空话。
自己要是不听话，很快就会被扔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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