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地从原地笔直站起,一滴冷汗从脸边流下,她想起来了,这是那个易容怪人藏身的地方。她怎么如此糊涂!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你打算去哪里?”明明已经快要踏出这片土地,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嗓音吓到不敢动弹。
转过身,对上从上方笼罩而下的黑色阴影,一条手臂擦过脸颊把她牢牢束缚在身下,记忆中相熟的一幕忽然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相似的姿势,相似的高度,相似的嗓音,并企图把她困在方寸之间,耳边萦绕不去的是那一句逼问,‘是我死…还是那个人死,你选哪一个?’。
陈墨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窒息正不受控制地从心口蔓延至全身,恐惧夹杂着痛苦让她耳鸣得厉害,甚至来不及去听清集塔剌古说了些什么,她用力推了后者一把然后转身就跑!疾风带走了肺部仅剩的氧气,陈墨像一条离水的鱼儿一般不断喘息着没命地逃…用尽全力地跑,仿佛是要一鼓作气跑到天涯海角。
可惜事与愿违,她还是被抓住了,温热的手掌拽住她的手臂强硬地迫使她转过身,在对上那双黑色猫眼的那刻陈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化指为刃果决地切断了自己被困住的那条胳膊,喷溅而出的炽热染红了伊路米刀刻般的侧脸,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就是这犹豫的一秒让陈墨再次抓住机会,只见她用另一只手稳稳接住掉落到半空的断肢,然后俯身弯腰从后者胳膊下方的空隙中猛地窜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伊路米低头看向手掌中的一抹鲜红,极少见地眉宇间闪现了一丝疑惑。他用手抚上心口,那里正扑通扑通跳得飞快,这些不寻常的反应归根结底都只因为一个人。
“算了,这次就放过她吧。”左拳敲击右掌,不喜欢做无用功的伊路米找到一处空地再次把自己埋了进去。反正…她逃不掉的。杀手不需要多余感情,却也不会让自己想要的东西逃走。
陈墨的心情荡至谷底,严重的失血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好在集塔剌古没有继续追来,她跌坐在一棵树下,抖着手把事先牢牢抓在手中的断肢对准接上。严丝合缝的肌肉中间忽然探出许多细小的神经纤维,就像某种扭曲的红色虫子一般,自动连结并不断修复着断裂的创口,只不过几分钟过去,外表层的皮肉已经完全痊愈,若非里面断掉的骨头和神经还需要更长时间来修复,擦掉那些血迹从肉眼看来根本瞧不出一丝异常。
89号的西西图耳在这24人里实力只能排到中后,考试过去快一周了,他曾经有过机会拿到一张号码牌,却在得手后没多久就被人抢了去,好在一开始他便把自己的那张藏在了某个安全的地方,眼看合格无望,他捏紧手里的牌子不甘地几乎要咬碎一口白牙。
或许是上天垂怜,竟然让他在最后关头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此时他正偷偷躲在角落,看那个半身血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是那个第三个进场的100号考生,她现在看上去十分虚弱。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如果她身上还有其他号码牌的话…西西图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握紧手中的长枪,一步一步慢慢向前靠近。
失血让陈墨觉得浑身发冷,冷汗已经完全浸湿她的后背,因奔跑而松散的头发有几缕湿哒哒地贴上脸颊,闭着眼昏昏欲睡的她没有注意到那副大大的眼镜已经滑落到鼻尖,露出了半张诱人的小脸。
咕嘟,在看到陈墨面容的那刻,胆小甚微的西西图耳忽然冒出了一个荒诞的想法,理智死死地压在心头,但不断分泌的口水却随着女孩丰满前胸的一起一伏逐渐把它完全甩在了脑后。
他先是悄悄靠近,在发现后者已处于半昏迷状态时心里一喜,用长枪抵在她喉前两寸,大着胆子用左手啪地一声打落了陈墨脸上那副碍事的眼镜。展现在贪婪目光中的,是一副轻易能动摇男人理智的娇容。鸦羽般柔软的黑色睫毛长而卷翘,此时正微微抖动着似是快要醒来,尖尖的下巴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汗珠,嘴唇更是诱人的桃红色。
“嗯…”陈墨挣扎着醒来,抬眼便对上一个满面通红、表情猥琐的矮个男人。瞬间被拉回的理智让她第一眼便注意到面前闪着冷光的长枪,用眼角扫到掉落在一旁的眼镜,她深吸口气垂下眉眼遮住内里汹涌的杀意。
“你…只要把号码牌交出来,乖乖听话我、我就不会伤害你。”这个男人眼中赤-裸-裸的欲望比他那张嘴要来得更为诚实,陈墨嘴角露出一抹讽刺,她抬头朝男人笑了笑,在后者愣神的刹那倏地用左手抓住喉前锋利的枪刃,然后用力一拉…男人失去平衡向她倾倒,尽管在半途他便察觉不对想要侧身躲开,但还是被陈墨迅雷不及掩耳探出的右手突然插进了左侧胸口。
“唔…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西西图耳抽搐着身体痛苦地在地面留下几道抓痕,可很快还是圆睁着双眼就这样死去了。
陈墨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重新戴回脸上,她走到男人身边撕下后者的一片一角淡定地擦了擦满是血浆的右手,最后搜出他藏在衣兜里的号码牌看了一眼放入怀里。
感觉恢复一些的陈墨一边不断咳嗽一边慢慢往入口码头的方向走去,她最后回头看了被她杀死的男人一眼,发现自己既没有感到开心,也没有感到失望,心情平淡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有些迷茫地望向前方,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这双沾满鲜血的手始终是脏了,脏了的东西再怎么擦也不会变得干净,既然一切都已经回不到过去,又何必再苦苦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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