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曲惊鸿房中。
秦玉在为曲惊鸿施针。
“父亲自两月前出了二哥……那件事后脾气便古怪了许多，”曲岳叹道，“我只当他气极了二哥，曲灿这边本就出了事才会这样。”
秦玉：“你觉得曲岚真做了那样的事么？”
曲岳正色道：“我与他一母同胞，却并不会因此偏私。以他的为人，决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侍妾自进门以来多年安安静静地待在院里，不与外人多接触，出事以后，又有许多破绽。可父亲当时不知为何，纵然我们百般劝说，依旧定死了二哥的罪。”
“我去找过二哥，他只是反反复复告诉我他没做这样的事情，被父亲罚过家法后更是彻底死了心，”曲岳想起什么，叹气道，“他说父亲只是不喜他。”
秦玉忙道：“既是药物所致，这件事毕后，你还须解开曲岚心结。”
如今看来，苏仲景布置得未免太过周密，像是自藏锋山庄传出曲灿的病的消息开始，便筹谋安排，收买人手，诬陷曲岚，甚至还为了掌控曲惊鸿，给他下了噬心散。
噬心散近十年来有见于江湖之上，来源众说纷纭，多数人都传其出自云南一名不见经传的小派。
正如其名一般，若被下药者心中有执念，加以引导便会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引导自己的人，为了那个目的，做出什么背离常理的事皆有可能。
其念愈深，越是容易控。
所以为了曲灿的康复，即使治疗之法听起来残忍离谱，即使要用曲岚的命来换，曲惊鸿亦不会拒绝。
曲岳静了半晌，在抬头却是一脸苦涩。
“如先生所言，若是心中完全无念，便不会……二哥虽性情软弱，确是聪慧敏感之人，你待要他如何开解自己？”
秦玉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好，只能沉默着在曲惊鸿侧颈扎完最后几针后，嘱托曲岳道：“噬心散不必用药解毒，断用后几日便可恢复如昔，我为他施针以防苏仲景下药过于强劲损了心智。”
“待他醒后，你们无须与他多言，他应该还是听不进去的，赶紧给他灌些安神的药让他再多昏睡些时间，养一养心神，药方我待会儿写给你们，”
秦玉又叹了一口气，“你看你们这一大家子，哪个没点病痛？”
他转而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曲灿问道：“我这几日会拿出给你治病的法子来，不过效果便如我先前说的那样。你若愿意相信苏仲明那些话，亦可等到他那师傅来……”
“我怎会！”曲灿连忙摇头，拱手道，“且不说那法子过于违背天理，就是要伤二哥以换我平安的事，我若肯了，我与奸邪又有何不同？”
秦玉点头，又再次嘱咐二人道：“这几日我晨昏都会过来为他诊脉施针，你们务必确保他那时睡得正香。”
老天爷，无论曲惊鸿会不会一见他就想杀他，他也再不想被曲惊鸿甩脸子了。
秦玉才回到肖家的院子里，碧环便急急忙忙迎了上来：“秦哥哥，你可算回来了，少爷的伤还等着您去看呢！”
秦玉奇了：“他不是只是受了点……”
不对，伤势不重，可谁能给他上药啊？
他连忙闪身进了屋，便看见肖怀瑾赤着上身在笨拙地给自己肩胛一块上药。
“哎，停下停下，”秦玉揉了揉眉心，“我来吧。”
肖怀瑾看他一眼，乖乖把乘着药膏的小碗递给他。
曲惊鸿的剑实在快而果决，任肖怀瑾闪躲，也在胸口，腰腹与背上留下几道不浅的伤痕，其余被剑气扫到的小伤林林总总遍布各处，惨不忍睹。
肖怀瑾肌肉紧实，线条刚硬，皮肤确是极白，称得血色伤口显出几分妖冶的柔弱感来。
只有深一些的几处地方被他涂了止血药，其余便是管都没管，秦玉便忍不住皱眉斥道：“怎么药都不好好涂，到时候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疤怎么办？”
“自己涂不太方便。”肖怀瑾淡淡道。
随即指了一下肩头，哪里有一道极明显的疤痕，狭长地几乎覆盖了整个肩头，快将身躯与手臂分割开了。
都这么多年了，纵然秦玉已经尽力，可他那时伤得实在太深了。
“也不是没有疤，身为男子，无妨。”
秦玉不由得小心地去触碰了一下那道疤痕，垂头不语，专心给他伤口涂药，半晌才闷声道：“能治为何不治……话说，我不在时，你受了伤怎么办的？”
肖怀瑾低头看着他专心的侧脸：“伤都不太重，自己上药便是，若生了病，就自己学着看。”
秦玉想起他那日给自己诊脉，笑道：“那趁着这段时日我再多教你一些。”
“这段时日”当然指的便是二人和离之前了。
“不必了。”
“嗯？为何不必？”秦玉哼道，“看不上我的医术？”
肖怀瑾深深看他一眼，慢吞吞道：“你不是说会治好我？那倒是便可由大夫问诊了。”
秦玉这才发现自己因要给他上药，快要摸遍全身了也不见他抵触，不由笑道：“嗯，我也觉得能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