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狐九抱着糖罐子回到昆仑四方山时孔雀的几乎惊掉了下巴。
“狐九？九尊？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迷了？”
“没有啊，我一个狐妖向来都是只有我迷旁人的份。”狐九坐在床边抱着糖罐子翻来覆去的看。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你的红颜知己呢？你的狐子狐孙呢？”孔雀质问道。
“你我这个年岁了，可有凡人与你说过谢谢？还送你糖吃？”说起顾家庄的事，狐九便不知为何变得无比自豪。
“嗯.....这个.....”孔雀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好像...没有过，不过这有什么稀奇的呢？”
“便知道你没有。”狐九重新盖上了抱回来的陶瓷罐子。“这糖你不许偷吃，本尊数过了，一共三百二十一颗。”
“你...不会是都舔过了吧？”孔雀一阵恶寒的打了个激灵。
“放屁！”
孔雀抓着他的肩膀接连摇晃了十几下，质问道：“狐九，你是不是不想走了？想和这群道士厮混在一起？”
“不是厮混，只是有趣得很，不然下次我带你同去？”其实眼下平乱除妖这事对于狐九而言就像是凡人迷上马球，听戏，斗牌等等游戏一般。狐九喜欢看那些凡人千恩万谢的样子。可孔雀不懂，也不大想懂。
“你玩儿你的，我走我的。过两日我便说我这已然修炼成了，自行下山离去，你那幌妖幡也自己想办法摘罢。妖凡有别，就算你修成人道，二百年内成不得地仙，你肉身一死，还是要重回妖道的。”
“罢了罢了，那三年为限，我必然下山。你几时想走便走，三年过后吾自去寻你何如？”狐九端着他那宝贝似的糖罐子朝用胳膊肘撞了撞孔雀的肩头。
“那若是有捉美人的那种，你带我去一两次也成。”孔雀顺嘴溜了一句，伸手抓了两颗粽子糖搁进嘴里。
想不到，这糖还当真好吃得很。
三十二日后，狐九再次如愿以偿的被宇文渊带下四。
这一次，是除妖。
妖去除妖，怎么听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狐九不以为然。他活了九千多年，见过多少浩然苍穹，沧海桑田。行游人间三百余年，也犹如囫囵吞枣，没尝出什么滋味儿。眼下由宇文渊带着细细的走走，也未为不可。
且说，临安城里有个醉胭脂。
醉胭脂里有三十二个红牌姑娘。
狐九曾经在那里花了钱无数，用一张俊脸哄得这三十二人死心塌地。
狐九再见这三十二人时，已然成了三十二具冷冰冰的尸体。
几日前的一个清晨，这三十二人的尸身陈尸当院，有的少了双眼，有的被割去嘴唇，有的被剁去手脚。
老鸨子当场便吓疯了。
起初，众人还疑心是哪家丧心病狂的恩客动手，若不是狐九走得早，此次少不了要疑到他的头上。
直到地方上仵作验尸，说是这般凶残的手段凡人绝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完成，只可能是鬼魅妖邪作祟。
盯着这三十二具尸体，狐九沉默了。
狐九知道人寿短促，为了怕人疑心，因此从不在一处逗留太久。他很少亲眼得见凡人的死亡，还是这样的惨死，又是一群与自己相熟的人。
他的脑子里突然被回忆灌满。数月前，他曾在这里与这些姑娘们把酒言欢，一同划船出游。有时还与她们一齐切磋音律。
狐九从未想过她们这群人会这般不得善终，他来人间游玩并不想与谁为恶，替谁报仇。可这群姑娘不是恶人，不该如此不得好死。
“认识？”宇文渊的提问打断了狐九的苦思。
“嗯。”狐九点头。
“熟识？”
“嗯。”
宇文渊没有再问，转身继续与岚泽几个查看现场。大致看过一番后，发现并没有妖气残留，白日又不能招鬼魂来问，只能先用镇尸符将三十二具尸身围住，吩咐岚泽等在下看守。
“走罢，有事。”宇文渊伸手招呼了狐九。
狐九几步跟了上去。
宇文渊带着狐九来至一家酒肆，落座后宇文渊要了一只烧鸡，一壶酒。
“吃吧，下不为例。”
狐九低头看了看酒坛，又看了看肥乎乎的鸡肉，用狐妖九千年的智慧冥思苦想了一阵子，终于得出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