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之前，我有此猜测，见到他之后我一度怀疑自己猜错了。但是慢慢我对比了一番，他和赵相都是和谈的主角，相比赵相应该比他忙一些才对，可是我多次邀约他都拒绝，仅仅应约两次也匆匆下了盘棋就走了，甚至茶都没动。你说，他哪来那么多事？”
“你请他喝茶下棋？”
慕容黎：“只是喝茶下棋。”慕容黎心生警惕，马上把这个话题滑过去，“就让庚寅去他那里取了东西来，果然不止奏折，落脚不过半个月他那里居然烧了七八封鸽书。陵光为了这天下，除了裘振，其他东西都很豁得出去，细作杀手这类东西，一定运行的很成熟。”
“你早知道，立国根本不在于此，你是一国之君，不能本末倒置。”他们俩都不是正人君子，但是轻重缓急分得清楚，要这些东西能起决定作用，陵光早就君临天下了。
然而飞鸿院之事至今没什么规模，这只是其一，更关键的还是没钱了。
“我仔细想过，赵相一直以来苦苦支撑，这趟回来医丞就去了好几趟，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那你还——”
“是他执意要去的。”慕容黎道，“若你为相，大约给飞鸿院的钱就有了。”
——
慕容黎一直计划着赵相之后让林煦为相，却从来没想过赵相会走得如此突然，一如他当初为父亲发丧时，早知道父王耗费太过早晚有那么一天，但总以为老天至少会给点时间让他适应；现在赵相也是这样突然过世，他甚至生出了一点被老天戏弄的感觉。
悲伤之后，陡然一股愤怒涌上心头：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被收走，怎么天璇的臣子全都老而不死！这叫他下意识地一紧张，把阿煦的手抓过来。
林煦察觉到他突然的情绪变化：“你这像什么样子，快放开。”
慕容黎却不收手，只是把正衣大袖理了理，遮住紧紧握着的手，非得这样才觉得实在，丧仪之中没有一刻松开。
对于此情，林煦可以无奈一笑就由他去了。可是落入太傅冯令之眼里，却是惊怒：一来赵遣是他知交好友，为国尽瘁一辈子，在王上眼里，怕就是在等他闭眼给林煦腾位子；二来与天璇的和谈才刚刚结束，瑶光刚刚把天璇裘将军授了将军，等于打了当初堂堂皇皇指责他背主的自己一个耳光，慕容黎此时名声可不好听，若不是当初用险计阴谋散播流言，何至于此？
这两个，比起先王来讲真的算得上小人之行了。难道瑶光真的要交给他们？再由他们折腾两年，瑶光不知道要成什么鬼样子。
一时之间，瑶光突然风雨暴起，每天都是成堆的奏折搬进慕容黎的松德殿，全是指责他任人唯亲的。他们大概是猜得到这些折子会触他的怒，会被他扣在宫里，不过也挺难猜到这些第一道就经过了林煦的手。
林煦在许多时候都表现得特别有奸妃的风范，比如此时，随口处置了成框的奏折：“送去造纸坊局重新捣成纸浆，看能不能把颜色漂白，再次成纸。”
“是。”内侍应了一声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