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哦”
一齐笑了。
愿吾所爱,一生喜安。
我希望阿姐可以陪我一生永远。
二月初七——
莫言鉴看着镜中未披红妆的自己,未免一丝惆怅。
“阿姐……”
吱呀——
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闻声望去,又惊又喜。
“阿姐?”
苏筱言招手让丫鬟退下,才开口:“阿鉴,姐姐……送你一程”
“阿姐,多披些衣裳,你从小就身子弱,小心风寒”莫言鉴连忙拿起架上自己的一件外衣,给筱言披上,“你屋里要多添些炭火”她抚摸着姐姐冰凉的手,微微皱眉。
“无妨,这么多年大病小病的,也该习惯了,况且哪里来的那么多炭火啊”
“……说这种话,骗骗自己就够了,哪儿能骗的过我啊”
“来”苏筱言轻轻拉着她到屏风后,再从衣架上轻柔的拿起那件嫁衣,服侍她换上,再牵她坐到妆台前,细细理好她的头发,又拿起眉笔,为她描眉,胭脂,粉黛,口纸。完后,看了看身边粗简的花冠,微皱皱眉,对她说:“阿鉴,你等我一会”
说着,便快步走出了门。
莫言鉴看着她的背影,又低下头,轻轻抚过身上的红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这样,再抬头时,入眼的,便是真正的金凤冠,镶了金丝银线的,旁边还有两对金步摇。
“来,他们备的那个太简陋了,只是个花冠”说者便要将金凤冠戴在言鉴头上。
“别,阿姐,以后你是三皇子妃,出嫁时怎能戴花冠?不是败了皇室的颜面吗?”莫言鉴说,“我拿一对步摇就行了,嗯?”
苏筱言不禁失笑,只好为她换上花冠,簪上那对金步摇。
“就算是这样,我妹妹也还是最美的”
完工——
锣鼓喧天,八抬大轿,却不见新郎人影,据家仆说,两位新郎有事未能迎轿。
“哦?”苏筱言听闻,无声的笑了。
二人的婚礼是同堂两对新人同时嫁娶的。
当日,宾客满堂,吉时已到,但两个新郎却双双未到,只留两位新娘同同站在堂上……
“阿鉴,他们没来,咱俩凑合着吧”
一拜天地——
堂下一片哗然。
二拜高堂——
但这第三四声,礼官却开不了口。
不过好在,也不用他开口。
皇宫殿中——
“父皇,现在外面闹的沸沸洋洋,都说准三皇子妃却在成亲当日和一女子拜堂,严重损伤了皇家威严啊,还把凤冠给一奴才戴上,还说我下流,藐视皇威”李韵道。
上座的皇帝李殒一手扶额,皱着眉,但苏家的人可不能随便得罪啊,“那你想……”
“把苏筱言抓入大牢”
“……可……”
“不是说王子犯罪与庶民同罪吗?”
“……”但苏家嫡女可不能随便抓。
待百言相劝送走小儿子后,李殒立刻飞鸽传书给苏老爷:以一人替汝女之罪。
二月初七之后,苏筱言使带着莫言鉴回了苏家,但两日后,再去敲响言鉴的门,里屋,却早已没了人影,找遍全府上下,都没有……她。
江南苏家祠堂。
苏筱言一身绯色衣衫,跪于堂上,眼间尽是漠然。
“我问你,你错没错?”
“我何错之有”
苏老爷猛然把手中戒鞭在地上狠狠一抽,掀起无边灰尘。
“我再问你,你有错没错?”
“他人负义,我何错之有”
下一刻,戒鞭便抽到了苏筱言的背上,火辣辣的疼让筱言不禁皱了眉,但还是忍着未吭声,绯色衣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
“顶撞皇威意气用事,你知不知道你会给家族带来怎样后果!”
戒鞭再次挥下。
接着,第三次,四次,十次……
冷汗已从脸颊流下,衣衫已成深红,被戒鞭撕裂的地方已然露出血肉模糊的肌肤,还流着偏黑色的血。
“言鉴……”
“你还想着她?”
第十一鞭挥下,十二,十六……
而苏老爷还是一脸淡漠,好像,她不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苏筱言此时脸色已经惨白,手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前曲,但还是不愿倒下,嘴唇已被咬的见了血。
十七,十九……二十二。
“父亲,父亲!”苏殷推开门口的守卫,看着姐姐惨白的脸与血染的戒鞭,心中一惊,跪在苏老爷身前,“爹,筱言可是您的亲生女儿”
“你给我起来!”苏老爷怒道。
“你先让姐姐起来”
苏老爷扫了一眼苏筱言,觉得还是儿子重要,点了头。
“父亲,阿……鉴……”
“皇上传书:以一人替汝女之罪。我觉得莫言鉴还是比较合适的”
苏筱言心里猛然一震。
“现在,莫言鉴便是苏筱言”
“阿鉴……”她竟然就这样站了起来,“阿……姐来接你了……”
“姐!”苏殷担心道:“先上药吧,你从小身子弱……”
她好像没听到似的,踉踉跄跄的,红衣一人,出了府,驱马消失在这茫茫雪间。
皇宫——
“你用这对金步摇来见朕,就是为了救出……你妹妹?”李殒看向殿中跪着的人说。
“阿鉴她是无辜的”
“她是顶了你的罪”他沉音道。
“我的罪,我来抗”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苏家的嫡女”李殒故意加重“苏家”二字道。
此时,苏筱言便明了,皇帝是忌惮苏家的势力人脉。
“朕不是圣人。走吧”
苏筱言果然走了,到殿外雪中,撩袍而跪,她的背,依旧挺的很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
是夜,空中飘起了阵阵白雪,但筱言此时心中,只有莫言鉴……
也不知道,阿鉴在牢里冷不冷,饿不饿啊……
白雪飘忽覆上了她的肩头,浸到鞭痕里,从来未好过的伤又流了暗红的血,混着雪水,浸湿了衣衫。
背后的伤又疼了起来,苏筱言紧锁眉头,惨白的脸露出一丝难耐,她直觉告诉她,那日的戒鞭之上,被淬了毒……
“皇上……”
“还跪着呢?”
“嗯,已经一天一夜了”公公答。
“苏筱言呢?”
“在狱中,三皇子心善,没有用太大的刑,只是性子有些任性罢了”
“……嗯,去查查,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韵儿当日之话是子虚乌有之言,便将那个叫莫言鉴的孩子放了吧。也怪可怜的”
“是”
李殒看着殿外,一声叹息。
过了不知多久,苏筱言好像模糊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自己被抱入了一个熟悉的怀中,得知是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是七日后,身在苏家。
“姐?你你醒了?言鉴!快过来,阿姐醒了!”
苏筱言先是被苏殷这一喊闹的头疼,然后被莫言鉴唠叨的头疼。
“阿姐,你有没有那里不适?”
“阿姐,你饿不饿?”
“阿姐,你要不要喝水?”
“阿姐,对不起”
“阿姐……”
看她要哭的样子,苏筱言只能做出拥抱的姿势,给她个抱抱。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筱言可以感受到,当她说“好好的”三个字时,莫言鉴身体僵了一下,“怎么了?我……”她动了动,背上的鞭痕还是很痛,但腿却没了知觉。
“阿姐……对不起……”
“你……”
“对不起”若不是我,你小时候就不用挨家挨户跪着求食,现在也不会……
莫言鉴闭着眼,抱着苏筱言沉声想道。
“没事,至少,你我一个都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