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手劲大得惊人。
墨上紧抿着的唇瓣开启:“你到底要做什么?想干什么?想接近我到什么地步?知不知道礼仪界限?”
“知秋并非名门大家族之后,确实不在乎这个,师父为什么如此看重?难道师父怀疑弟子?弟子跟你发誓,从未想过冒犯师父。”
墨上冷着脸:“你想说什么?”
“师父的过往,弟子知道了,师父曾经被抓去做炉鼎,凭借自己的才智脱身,但师父不能因为一个人渣,打翻一船人,从此关闭心门。”
墨上的眼神好似被烈火烫了:“你、你如何得知?你都知道什么了?”
“掌门师伯跟我说过一些,我知道师父忍受过什么,所以师父才会如此厌倦双修,厌恶旁人的碰触,甚至抵触好意的关心。”
墨上脸色难看极了,一下把他拽到身前,双手扣紧落知秋的手臂,“你想表达什么,你想跟我双修吗?你不会厌弃吗?”
师父被气疯了!
落知秋垂下眼睫,他知道自己逾越了,“师父,我错了。”
“怎么错了?想给我更衣,来呀,说什么我关上了心门,你要来打开吗?你来。”
师父的模样好像要吃人。
呼吸越来越近,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墨上心如擂鼓,越来越乱,每一寸细胞都渴望着拥抱眼前的人,而纯洁的徒弟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不知道自己的压抑。
他恨不得用力,把手下的胳膊按到自己身体里。
即将要这么做的墨上,望进了清泉一般的眼眸中,那里点着点点泪花。
他吓到知秋了。
“知秋,为师……罢了,你以后跟师父保持距离,即使是师徒,也要顾及,毕竟……”他越说越乱,剪不断。
突然,徒弟扑进他的怀里,长这么大,第一次,用力环住他的腰,“师父,我只想关心你,你别生气,我错了。”
墨上合上眼,喃喃道:“你没错。”
你哪里有错,错的是我,全是我的错。
在落知秋的悉心照料之下,墨上的伤慢慢恢复。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
察觉到师父的敏感多疑,落知秋开始注意跟师父的距离,避免犯错。
按理说师父的伤势大好,应该想办法尽快返回白玉门,然而,师父居然从未提及。门内的灵药充沛,莲花池底更有师父种植的疗伤灵草。
师父在等什么?
墨上看出徒弟眼中的焦急疑问,他选择视若无睹,在外面,他仍需要克制情感,那种隐痛日益加剧。
他不在乎,他能每天见到知秋,不用要找借口见他,不需要偷偷用神识查看他。
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地与他日日相见。
他恨不得每时每刻把目光黏在知秋身上。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他绑在身边,不管是什么身份,徒弟,还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疯魔了。
记得他看过一则古籍。
何为情?
圣人为魔,魔者归正。
真正爱上一个人,会彻底改变,会把一个人最丑陋,最可怖,最偏执的一面全部激发出来。
爱情,从来不是美的,而是丑陋不堪的。
只有对的人,才能忍受最丑恶的彼此。
不用对方嫌恶,墨上深恶痛绝现在这个丑恶的自己。
他即使腐烂溃烂,也要装作圣洁高傲。
这是他,最后的骄傲。
汤的香气勾起了秋正雅的食欲,他坐在石桌前,墨莲默默为他盛上一碗汤。
“墨峰主,有劳了,弟子受宠若惊。”
“喝吧。你该饿了。”
“墨峰主,有米饭吗?”
墨莲:“……”
他光顾着神识出游,找秋正雅了,居然忘记煮饭了。
“那有别的点心吗?”
“没有,我……不会,之前的点心都是木然做的。”
秋正雅端起汤喝了一口:“墨峰主,有盐吗?”
墨莲突然想起来,他还忘记放盐了。
他走回灶台,指尖捻了一点盐,走到秋正雅跟前。
秋正雅点点头,墨莲手指放在汤碗上面,热气熏人,秋正雅呼呼吹了两口气,“呼呼呼……”
热气熏着墨莲的手指,他当场愣住了,一动不动。
秋正雅以为汤太热了,墨莲的手指在上面不舒服,他嘴巴凑近了一点,继续吹气,呼呼呼……呼呼呼……
墨莲手一抖,盐撒到了碗的外面。
秋正雅:“……”
墨莲:“……”
墨莲的耳根红透了,他讷讷地转身,又捏了一点盐,走了回来。
这次他不由分说,执起秋正雅的手,把盐放到他手里。
秋正雅从来没做过饭,也不知道这些盐是多还是少,通通洒了进去。
他一脸惬意地端起碗,汤不烫了,也加好盐了,应该可以喝了。
“咕嘟咕嘟!……咳咳咳咳……”
秋正雅止不住地咳嗽:“咸……”
墨莲:“怎么?盐多了?”
“墨峰主,水……”
墨莲赶紧倒水给他,秋正雅“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水。
“墨峰主,刚才的盐应该够一锅汤用。”
墨莲垂着眼眸,他的脑子从今早开始就是乱乱的,知道秋正雅回来,他的神识一直跟着他,发现了周剑影跟他表白,墨莲更加紧张了。
刚刚秋正雅对着他的手吹热气,他的腿几乎站不稳了。
墨莲哪里还顾得上盐的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