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光的夜晚,遥远而破碎似的,酸涩又苦闷的香气漫延。
橙白条纹相间的毛团翻滚在纯白地毯,毛肚皮上一圈一圈泡泡形状的白色绒毛随着呼吸一下一下起伏,柏栗子无比大度地敞开了柔软的肚皮,却不见自家主人贴上来。
明明别的人类都会兴奋地扑上来暴风揉搓,要知道没有谁能抵御它,柏栗子,毛肚皮的诱惑。
不被诱惑的楚绵绵耷拉着脑袋神情恍惚地坐在雕花木床上,攥着床沿的指尖因多度用力而泛白,青色血管蜿蜒的手背上落了好些灰尘。
屋内分外静谧,空气的流动也变得迟缓。
但这难得的安静并未持续多久。
沉重铁门开启又阖闭的闷响自楼下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间或含混不清的说话声,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暧昧声响占领了这栋隐没在月色下的别墅。
突如其来的动将神游天外的楚绵绵勾回神来,只见他缓慢起身,踱步至门前,抬手握住门把柄,却没有立即扣下。
楚绵绵知道楼下正在发生什么,他目睹过太多次,在四年前无数个或下着暴雨,或落着细雪的夜晚。
那些难堪的画面一幕一幕放映,备受折磨的人已经永远的离去,长眠冰冷地底。
他却还独自苟活在世上,他还要在这样的深夜去推开一扇不想开启的门,去目睹那些令人作呕的情景。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退缩的想法,楚绵绵从来不做落荒而逃的那一个。
门柄轻轻转动,门扉应声打开。
楚绵绵走出房门,拐过回廊,不长不短百来步的距离,白色帆布鞋落在地面的细碎声响丝毫没有影响到客厅沙发上紧紧缠绕的两道身影。
沉沦不可自拔的人急不可耐地撕扯下对方身上早已所剩不多的布料。
楚昭然把江眠棉压在沙发上,沙发太小根本容纳不下两个成年人。他舍不得江眠掉下去,长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身,使得两具身躯严丝合缝地帖在一起。
“眠眠。”他唤他,声音如此轻柔,身下的动作却并不温柔。
楚昭然挺起身,单手掐住江眠柔软腰肢,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合不拢双唇,然后猛地挺身将自己推了进去。
接着就抬头去吻她,把所有的暧昧旖旎声响都吞进喉咙里。
肉/体交/合的粘腻声响在安静地客厅内尤其显得色/情,清酒混合木棉香气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四下游蹿,江眠难耐的细细呻吟落在楚昭然耳里是别样的诱惑。
“眠眠,舒服吗。”楚昭然靠近江眠耳边,低哑地笑了起来。
被问到的人,早就意乱情迷了,自是无暇回答。
“我看他挺舒服的嘛。”少年言语带笑自上而下俯视着沙发上衣衫半褪的男人。
猝不及防的意外打断这场深夜情事,身下余/韵未退的人还不餍/足地勾着男人的腰。
率先反应过来的楚昭然迅速起身,扯过丢在一旁的西服外套盖在江眠身上,堪堪掩去一半白皙。
“呀,真是不好意思,打断二位浓情蜜意。”楚绵绵甜甜笑着,微微上挑的眼尾晕着薄红,映着春水明媚的桃花眼,像是颗刚从清水里捞出来的青涩水蜜桃。
小兔子般步履轻快地跳下楼梯,行至距沙发一米处楚绵绵才停下脚步,直直迎上男人隐含怒意的责备目光。
摊手做了个无奈表情,然后说:“真是对不住,楚先生要是还想继续,要不我姑且回楼上等等。”
楚昭然忍着抽疼的额角,抬手示意他先别再说话了,转而俯身抱起沙发上的人朝卧室走去。
再回来时,只见楚绵绵坐在半开的窗台上,一手捻着一朵木棉花枝,一手抱着只不知哪儿来的橘猫,两条腿无处安放一般搭在床边的置物柜上。
隔着几步路的距离,楚昭然静静凝视着眼前的楚绵绵。
三年未见,一天一个样的少年早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瘦弱怕生的小孩模样了。
他长高了许多,虽然还是单薄,却并不脆弱。白皙的肤色,柔软的栗色头发,弧度完美的精致翘鼻,垂眸不语的侧脸轮廓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oga。
似是意识到身后传来的视线,楚绵绵转过身来对上眼前神情恍惚的男人,也不说话呼噜着柏栗子炸乎乎的绒毛任凭他打量。
意识到自己的片刻失态,楚昭然轻摇头抬手揉了下太阳穴回身坐到沙发上,顿了片刻,开口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楚绵绵随手扔掉那朵木棉花枝,双手怀抱柏栗子跳下窗台拍去裤脚上沾染的灰尘。
“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
闻言,楚绵绵又笑了。
很好笑不是吗。
从他出生起,这栋房子,他住了整整十五年,一花一草皆熟悉无比。
庭院里的桃树结出第一颗桃子时,先注意到的是他,池塘里的菡萏开花时,先发现的是他,就连走廊墙壁上都还留着他三岁时画的涂鸦……
而今,他再想进到这里还得翻阳台撬窗,还得听这个男人质问自己为何自作主张。
太可笑了。
许是楚绵绵的沉默太过反常,楚昭然没再继续纠缠这一话题,缓下语气说:“绵绵……”
“别这样叫我,我可不是你的眠眠。”
楚绵绵打断他,沉下脸色来,一改刚才的微笑活泼模样,冷淡道:“别客套了,楚先生。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可寒暄的,我回来也不是要破坏您的事业,阻挠您追求真爱,就是来取走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楚绵绵语气并不凶狠,甚至算得上礼貌,一口一个楚先生却是疏离之极。
楚昭然直直望向楚绵绵,梗着脖子问:“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