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子又跃动着朝他扑来。
他想逃跑，却发现四肢瘫软在地，不受自己的控制。血液糊住了他的眼睛，半睁的眼缝只容得他看见视线前方的某一小截景象。
他预感今天自己会死在这里，却突然听到一阵嗒嗒的脚步声，没有一丝慌乱，在这团包围住他的火焰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不到来人的脸，只能看见对方穿的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与此同时，他听见啪地一声。也就是这响亮的一声再一次将他拖曳进无尽的黑暗当中。
***
厉兴棠醒来的时候只听见卡洛斯的小声啜泣。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身形瘦小的Beta哭成这般模样。
房里的人没有发现他醒了。他也没出声提醒，只听明玦操着一口流利的西语，训诫卡洛斯道：“雇你以前，管家便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他刚恢复，严禁在他面前讲任何不妥的事，免得刺激到他。”
卡洛斯带着哭腔，小声辩解：“主人，我原想替您分忧，现在看来是我好心办错事了......”
“下不为例！你该知道规矩，这次就饶你一回。”
厉兴棠料想不到人畜无害的明玦竟然还有如此强硬的一面。他一边撑着手臂支撑自己坐起来，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主仆俩上演的这出好戏。
不过不消一会儿，明玦便转过身来，见他醒了，连忙过来，手凑到他的额头之上。这显然是个多余之举，他却做得顺理成章，他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还在外面候着，我可以叫他进来。”
厉兴棠想起在梦里记起的那些纷杂片段，略微别扭地摇了摇头，“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很累。”闭口不提想起来的那些事。
明玦没有骗他。他们确确实实是恋人。
不过他还没有想起他们是如何相遇的。能记得的事情便是他们曾相守无数个夜晚，常常是一晌贪欢后，明玦将脑袋搁在他的胸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起未来。
记忆里的明玦似乎比眼前的男子还要纤弱。只要他站在他的眼前，其余的Beta和Omega便顿然失色。
厉兴棠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哪怕他们不是恋人，失忆以前的他也一定对明玦十分上心，不会因时间的推移而厌倦对方。
既是如此，那他醒来以后说的那些果断决绝的话必定伤透了明玦的心。
他没有再躲开明玦亲昵的触碰，眼神也和缓了许多，不再充满戒备。
不过，要让他在这一时之间恢复到从前如胶似漆的状态，他可做不到。
好在，明玦也没指望到那上面去。
明玦遣走了卡洛斯，而后目光又跟黏在厉兴棠身上似的，贴心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刚刚醒，现在还睡得着吗？”
厉兴棠应了一声。大概是才恢复了一些记忆，他觉得很疲倦。他又重新躺进被子里。就在这时，他瞄见明玦褪去了外面套着的灰色短马甲，一手扯松了脖颈间的领结。
厉兴棠猜到了他的下一步，于是抢在那以前，直白地问道：“你要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