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兴棠冷眼看他,有一刻真觉得明玦说的在理,反倒是自己无理取闹。他甚至也没办法明明白白地指出明玦的错处,他只是单纯的厌恶对方身上的某种东西。
不过他也是色厉内荏的主,心里自顾自地变扭,嘴上却不饶人,“身不由己?是真的身不由己,还是你舍不得那些蝇头小利?”
明玦的声音彻底冷下来,“离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他俩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卡洛斯默默地躲到角落里去了。他想,如若不是离先生只是个Beta,现在这两位主人铁定要闹得不可开交,Alpha型信息素漫天乱冲。
就在卡洛斯见此情此景已无法轻易收场之时,厉兴棠率先打破了僵局,他紧皱的眉间只松了一刻,而后大喘一口气,道:“是我逾越了。你的事,我本来就不该多加评判。”说完,便从卡洛斯那里取回自己刚刚脱下的外套,就要往门外走。
经过明玦身边的时候,明玦,一把握住他的前臂,“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厉兴棠顿住自己的步子,瞥了明玦一眼。对方鹰一样的目光紧锁在自己的脸上,那目光极凶、极狠,要换做一般的Beta,现在铁定吓得不敢挪动半步。而对于厉兴棠而言,对方的这抹目光恰巧证实了他心底不详的猜测。
他回想起脑海里关于明玦的记忆,关于他们的记忆。这些记忆于他而言还是太过遥远,美好得不切实际,而眼下他所看到的、经历的一切才是真实的。他岂能被缥缈的记忆遮蔽双眼,而忽略眼前的事实。
厉兴棠奋力挣扎着几下,好像他的身体自主地知道该怎么做一样,用一个巧劲便挣脱了明玦的桎梏。
“我该去属于我的地方。”
明玦想起了什么,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没有再去尝试拉住对方。他的唇角漾出一抹苦涩的笑,心中竟也说不出是恼多一点还是苦多一点,他又开始好言相劝起来:“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往哪里去?”
“我的家?”厉兴棠微眯着眼睛。要搁作往常,他也许会因为听到对方这话,心里倍感受用,当作是暧昧的情调。可现在,他不仅处在一种多疑的状态,甚还处于一片迷茫之中。明玦的一言一语似要为他建造出一个黑色的牢笼,他像头困兽对这突然的束缚感到焦躁,只一心想要摆脱——这大概就是他的本性,一个不会随着他记忆丢失而丢失的本性。
他不会因一个人停住步伐,也不会耐着性子忍受令自己不齿的东西。
“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就跟我说,这是我的家?”
明玦眼见厉兴棠的怒意不减反增。
软的不行,那便只能来硬的。
在这一刻,厉兴棠该是成功的,他成功地撕下了明玦虚伪的面具,只听得对方的语气充满寒意,如一根根冰刃刺进他的心中。
“哪里该是你待的地方?是酒吧后面阴暗潮湿的巷子,是睡满流浪汉的大桥底下,还是毒贩子瘦骷髅游荡的街道?离哥,你以为你离开这里,你又能是谁?你今天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指责我泾渭不分明,你又以为自己干净多少?既然你想知道从前的事,我也不妨现在和你说明白了。你为什么失忆?还不是在亚盟做了些腌臜事,得罪了人。如果不是我及时找到你、救了你,你早该死了。”
话音刚落,明玦便见厉兴棠宛如石像立在原地,面色惨白。然而他还没有放过对方,他对人好时是掏心窝子的好,可对一个人恶语相向时却从不会手下留情,“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我情愿你什么都不知道,可离哥你既不领我的情,也不愿放过你自己。”
明玦现在的目光也跟他的话语一样冷了。
厉兴棠瞪着他,手却开始止不住地哆嗦,一心只想找个东西扶稳自己的身躯。他的脑海里又跟播放走马灯似的闪过无数纷纷杂杂的画面,头痛再次袭来,他难耐地捂住自己的脑袋。
明玦下意识地伸手来扶他,却被他躲开。
他大喊:“别碰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