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转头，助教小姐姐正好在往她这边看，笑得一脸春风和煦。
……
唉。
月老饶过谁。
好的这次老师耍赖，所以不算，嗯。
——
谢澜走后，秦落总是没事就对着钟发呆，琢磨谢澜再过几个小时才能回来。
一天过去了，谢澜没回来。
两天过去了，谢澜没回来。
三天过去了，谢澜还是没回来。
电话那头，谢澜的声音总是充满歉意，一遍遍的跟她说对不起，这边项目出了些问题，要再晚点回去云云，语气里带着她从来也没听过的焦躁。
毕竟平时的谢澜总是很温柔、很平和的，仿佛林间的绿草地，软软嫩嫩的，闪烁着和煦的阳光，只是想象那情景，就能让人内心平静。
眼下，这片绿草突然开始疯长了，秦落搞不懂怎么回事，只是莫名感到有点慌张。
于是她一边在电话里笑话谢澜太紧张，晚一两天回来又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下周再去；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两人只是分开几天、少在一起吃几顿饭而已，何必这么烦躁、这么惦念。
可是这两天，没有谢澜在身边，她是真的吃不下饭，课也不想去上。每天只想躺在床上，想些无谓的事，做些无谓的梦。
她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
她总是这么想，于是就真病了，连着两天发烧，常常胃疼，从早到晚昏昏沉沉，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去看校医，医生说最近换季，雨水多，她可能是着凉了。药倒也不用吃，回去记得多喝热水，避免精神紧张，休息休息就好了。
于是秦落耷拉着脑袋，一个人从校医院走出来，又赶上了该死的雷阵雨，幸好带伞了。
明明还是下午，天却很阴。秦落抬头望了望头的，她决定提前回来，定的今天下午的飞机，晚上就能到，到了就一起出发去看日出。
她该很期待才对，可不知怎的，心里却莫名有些压抑。
她总觉得谢澜这两天奇奇怪怪的，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就好像本来摆在眼前的、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转眼间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最后慢慢地、一点一点消失在眼前一般。
她心脏砰砰直跳，不安的感觉在体内肆虐，脸上似乎烧的更厉害了。
谢澜说今晚回来，她现在要赶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去见她。
可是，她真回得来吗……
秦落甩甩头，单手撑伞走入雨中，伸手接了些雨水抹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雨水凉冰冰的，扑在她微微发热的脸上，让她感觉舒服了不少。
咳，果然是这鬼天气的原因，让她这么多愁善感。
回得来的，飞机票都定了，还能有假？
于是她自嘲地笑笑，一手撑伞，一手控制自行车把，慢慢蹬着往回宿舍的路上走。
骑到一条大路上，迎面突然驶来一辆汽车，一点减速避让行人的意识都没有，从秦落身边疾驰而过。车轮飞速轧过一个大水坑，溅了她一身泥水。
秦落猛地捏刹车，气得对着车牌号大骂，对方当然没有理她。
骂了两句，她又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于是也没了继续骂人的气势，将自行车停在路边展板下，从兜里拎出半湿不干的纸巾，抽出一张来，去擦衣服上沾的泥点子。
她的外套是纯棉的，污渍沾上去就很难弄掉。她一边撑着伞，一边咬牙切齿擦着。擦到一半，余光不经意瞥向面前的展板，突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谢澜。
秦落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注意力全部扑到了展板上。
谢澜这么牛，都上板报了？
她目光移到板报标题上，轻轻出声念着：
“兰华大学-美国xx大学人才交流培养计划入选名单……数学学院……信息科学学院……物理学院16级3班，谢澜……”
谢澜。
秦落揉揉沾了雨水的眼角，又去看了一遍，真的是谢澜，物理学院的谢澜。
她顿时愣住了，浑身冷得一哆嗦，雨伞从手中滑落，掉在旁边一个水坑里。
她知道这个项目，兰华大学和美国那边的学校合办的，大四过去交换，在那边做毕设，然后接着读研究生。读完，很可能就不再回来了。
这个项目机会非常难得，每个院只有一个名额。她听柳若若说过，隔壁作曲系的系花拿到了音乐学院的这枚宝贵的名额，还曾经在院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来着。
没想到，物院的名额，竟然被谢澜拿去了！
怪不得她上周一直在背gre单词。
所以她这是……马上要走了？去国外？
她怎么都没跟自己提起过呢？！
秦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愣怔片刻，一股奶凶混杂着委屈溢了出来。
她们两个睡都睡过、抱都抱过了，这么重要的事，她竟然都不告诉自己？！
还有这两天也是，明明心里藏着事，就是要瞒着、用假得不行的微笑混过去。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不行，她必须要讨个说法出来。
于是她气鼓鼓地翻出手机，没进通讯录，直接在拨号键盘里，按着记忆熟门熟路去拨谢澜的手机号。
拨完号，她的指尖停留在拨打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她死死盯着那绿色的按钮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头疼的好厉害，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谢澜要走了，谢澜很快要走了……
不回来了。
感觉头要爆炸了。
于是她鼻子一酸，眼泪哗地从眼角涌了出来，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
雨下的越发大了，她没撑伞，展板上檐又不够宽。很快，她半边头发就被浇透了，湿答答地贴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淌着水。
雨水和泪水全混在一起了，哪一样都好涩好酸。
秦落抹了把眼睛，勉强打起精神，右手手指点了几下退格，又把刚输进去的手机号删掉了。
也是，她是谢澜的谁，她俩又是什么关系？谢澜自己的事情，有什么必要非跟她说不可呢？
而且算起来，她们两个真正开始有交流，也不过一个月而已，连熟都可能算不上吧。
她迷迷糊糊想着，觉得浑身泛起一阵无力感，拿着手机的手慢慢放下，软软地耷拉在身侧。
回去吧，谢澜马上该上飞机了。
有什么事，也等见了面再说好了。
头疼，好烦，好吵。
外面好冷。
她身子晃了晃，弯腰捡起地上的伞，右腿刚迈出一步，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小星星》。
秦落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瞬间清醒了不少，也顾不上什么熟不熟的了，拿起手机就往耳边放：“谢澜？”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动静。
秦落的心脏狠狠揪了起来。
过了良久，谢澜的声音终于响了，只是带点哭腔：“落落……对不起……”
秦落一听“对不起”三个字，刚刚回温的血液立刻又凉了。
“对不起……因为下雨……航班取、取消了……呜……”
秦落使劲闭了闭眼，想：果然。
谢澜还在电话那头道歉：“落落，对不起，我……”
嘟，嘟，嘟……
秦落没等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滞留在机场的谢澜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瞬间崩溃了，拽着室友的衣角放声大哭。
正哭着，手机短信提醒音突然响了。她泪眼模糊地拿起来看，发现是名为“落落”的人发来的，上面短短一行字——
“没关系，我去机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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