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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悲山之春(序曲)(2 / 2)

汪小田垂下眼帘,“非色睡了吗?”谌西点头,“我刚洗完澡去看了下,已经睡着了。”

汪小田把自己的茶杯捧在手里,用手指轻轻摩娑着有一点发烫的杯底,“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谌西,其实,这件事很难…很难开口,怎么讲,四天前,我们,我和春山新婚的第三天,突然觉得应该来看一看非色,说不上为什么,我们就是有点不放心,你看,他一个人在一幢大破房子里,你不在他身边,……而他头一天清早天还几乎没亮就急着离开了布家山庄,赶回这里。于是我和春山隔了一天决定上来看他,然后……”汪小田停顿下来,她突然哽住了,好似时隔四天,那个垂死的男青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场景才反馈至她的痛觉神经,她放下茶杯,用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我们发现,非色在二楼卧房的床上,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浑身都是冷汗,脸上是一种特别可怕的青白色,也许他还有一点模糊的知觉,因为发出了十分微弱的一点点□□,他整个人像是马上……就要死去……”

谌西不小心碰翻了手边的茶杯,他本来想伸手去把它拿到手里,春山赶紧扶起杯子,找了抹布过来吸水,但谌西的袖口还是湿了一块,他盯着那一块热烫的水迹,“不是感冒?”他低哑的开口,“你们不是告诉我他受了风寒么?”

“受凉发烧那是后来,他免疫力下降……在那之前,谌西,我想我必须得告诉你,他自杀了一次。”

谌西猛的抬眼盯着汪小田,“什么?”他手抖了起来,“为什么,不,他,他怎么做的?”“过量服药。”汪小田回答,“好在我们发现得尚算及时,我用土办法给他催吐,让他重新活过来……春山吓坏了,”她深深的喘过一口气,“…我也是。”

谌西用一只手去按住自己的另一只手,他以为这样可以防止颤抖,事实上,两只手叠在一起,只会抖得更厉害。汪小田看了看他,“谌西,可我真正要跟你说的,还不是这件事……”她有点迟疑的斟酌自己的语气,“我不是特别确定,我也说不好,但这个事你同样得知道——非色那天吃的药,那些药物,全都是用来针对性治疗某些精神类疾病的,…一些精神障碍,比如妄想,躁狂,或者分裂之类的,我也是听……”

“非色没事,”谌西突然打断汪小田的话,“他精神很正常,”他两只手紧紧的相互握在一起,指骨有些泛白,然而他很坚决的说:“我确定。”

汪小田稍显惊讶的打住了话头,继而她呼出一口气,表情慢慢放松了下来,“那就好。”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冲谌西露出一个笑容,“我作为医生的职业病,太多疑了——希望你别介意。”

“不会的。”谌西站起身来,“我上楼去了,你们也早点睡吧,明天该去享受新婚蜜月了。”他走过去分别紧握了一下春山和汪小田的手,“你们及时赶到这里,帮我留住了最重要的东西——我一辈子也感激不尽,那就来日方长,慢慢表达谢意吧。”他走到楼梯口,对春山夫妇笑着摆了摆手,“赶紧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非色睡了沉沉的一觉,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看见身边躺着的男青年,他有些发愣,“早上好啊!”男青年睁着眼睛,见他醒来立即转过头同他打招呼,“宝贝终于睡醒了吗?”“我是不是睡了好长时间?”非色还有点迷糊,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连梦都没有做。”“嗯,我家宝贝睡得像只小猪,已经睡了,我看看,”谌西抬起光溜溜的手腕假装看了下表,“十一个小时零二十八分钟。”非色不禁被逗得弯了一下嘴角,转而那微弱的笑容又消失了,他发了一会儿呆,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谌西爬起来半靠在床头,摸一摸非色睡得乱糟糟的顶发,“你说哪儿?英国么?…不回去了。”非色觉得一夜好眠仍然抵不住心里涌起的懊恼,“谌西,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他也试图从床上坐起来,谌西轻轻拉了他一把,让他跟他一样背靠在床头,非色重重的呼吸了几次,“现在的局面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何以证明?”谌西冷冷的说,“有证据吗?有证人吗?”

“哈?!”非色简直无言以对。

“没有就不能证明我们有分过手,而且,”谌西扭头眼神带点警告的看他,“以后不准再提分手两个字。”

良久,非色在谌西的眼神逼视下败下阵来,他差不多认命的移开视线,“春山和汪小田呢?”

“度蜜月去了。”谌西说:“天刚亮就离开了,我送走他们再回来睡的。”

非色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的坐了一会,谌西把非色揽到自己臂弯里,在他耳边和侧脸轻轻的啄吻,“宝宝有没有饿?我去给你做吃的。”

非色有点受不住,“我马上三十岁了,”他说:“别叫我宝宝……”

“那叫什么?”谌西笑着撩起他有些长长了的发丝,露出那双烟雾般的眼睛,他又俯头在暗红的眉心痣上亲了一口,“叫哥哥?”又自言自语了一句:“知道你喜欢我叫哥哥。”

非色脸红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脸红,就像谌西刚刚到悲山来找到他的那次,他总是因为谌西说一些话就脸红,只是说到“睡觉”这个词都会引起他的害羞连锁反应。

而现在,他依然没有什么长进,就连“哥哥”这个称呼也令他觉得炙热难当,从心脏到脸一路窜起的麻痹感使他微微颤抖。

事实就是如此,他对类似这样的幸福没有丝毫抵抗力,一旦遇上谌西,意志全体土崩瓦解,只要他想带他走,他就会跟在他身后,只要他想回来,他就无力驱逐他离开。

谌西还在为幸福火上浇油,“哥哥——”他故意用甜腻的嗓音这样叫他,“我给哥哥煮点粥,然后再炖鸡汤中午喝,好吗?”他利索的翻身下床,把非色按到枕头上,“哥哥再睡个香甜的回笼觉吧。”

非色迟钝的看着男青年清瘦的背影从卧室门口晃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就要溺死在这种过分奢侈却将满溢的温柔里,他闭上眼睛又再睁开,心想这应该不是梦,但旋即又提起了心脏——不是梦的话,是幻觉吗?

他一下子慌张起来,跳下了床,他完全忽略了自己虚弱的体质,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穿着单薄的睡衣跑进厨房,止住了脚步,男青年蹲在灶前费力的生火,看上去收效甚微。非色收住了差点涌上眼眶的湿气,静静看了几秒,“我来吧。”他走过去,被从聚精会神中惊醒的青年一把抓住胳膊,“你怎么起床……,我的天,得先把衣服穿好啊!”谌西迅速的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裹住非色,“尽管春天了,这山里早上温度还是低。”说着,他把非色整个人抱了起来,往楼上扛,“哥哥先去把衣服穿好吧…嗯?…”

折腾了半天,在非色的指挥下,谌西终于把火生起来了,他很有成就感的笑着对非色说:“现在我怎么感觉那个煤气炉子有点多余了呢?……”

非色没忍住,悄悄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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