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非色专心致志的在画布上打底，半晌回神，“欧，我没告诉你这事……我想，想着等我画得更好一点，也卖得更好一点……那时，我怀疑一张也卖不出去。”
“我知道。”谌西笑着说：“你再画一批悲山的风景，我觉得会比巴斯那一批卖得更好……Gavin说了，希望你继续提供画给他。”
“我想先画一个四季系列给你妈妈。”非色小声说：“她本来说过要和你爸爸来悲山看一看的。”
“……，好的。”谌西挨在他身边坐下，“等公寓有了买家的消息，我们回一趟英国，你把画带给我妈妈，还有你妈妈，好么？”
非色点头，若有所思，“剧院到什么进度了？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吧？Finn，现在还好吗？”
谌西笑了，“主体工程前段时间就已经完工了，剩下些细部的工作，内外装饰之类……，等我们回去应该做得七七八八。……Finn的话，我前段时间一直没有见过他，通过一次电话，听上去状态还不错。”
“你说，会有奇迹么？”非色问，“我是说，Finn的身体。”
“希望会有。”谌西有点伤感，“尽管灾难总是不期而至。”
谌西花了不少时间把从英国邮寄过来的一系列物品归置好，“其实我挺喜欢这个房子。”他笑着从楼下搬各种东西上楼，“除了每个房间都很大，它还有一种特别古老的气息，你知道欧洲那种荒凉破败的古堡，你只要进到里面，就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重世界，跟现实隔着一道屏障，有点梦幻，还有点……嗯，迷人？”
非色笑起来，“看来，你也具备离群索居的天份。”脸上又莫名的带了点心疼的神情，“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天份……”
“谁说得准呢！”谌西盯了一会儿大房子，忽然问：“非色，你有没有想过把这房子改造一下？”
非色把眼睛从画布上移开，转头看着谌西，“改造？”
“难道你不觉得把一个建筑设计师白白放这儿有一点浪费吗？”谌西笑着，“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它改得更舒适，也更漂亮。”
“可是这房子年岁太长，有些地方都朽败了，改造起来工程可不小。”
“一点一点慢慢来呗，反正多的是时间。”
“西西，”非色突然叫他的名字，“你不觉得荒废么？你的整个人生…那些在未来等待你的丰富又热情的时光…你本来可以把自己的作品留在那些繁华又美丽的城市，而在这座山上，没有人会来看一眼你建的房子，哪怕再优美卓绝。……你不觉得这样很可怕？”
“没有你在身边我才觉得可怕。”谌西说：“而且，优美的建筑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贬损它的价值——更何况，我只是想建一所我们自己住的房子，……它完全属于我们两个，而且天下无双。”
“那不如另起炉灶，完全从零开始。”非色想了想，“我们可以稍微改造一下旧房子，毕竟有些地方确实需要重新整修一下。但是我还想要一幢新房子，……全新的，这周围的地这么大，我们可以随便找一块合适的……”
谌西眼睛里闪出光来，又不无担忧，“可是，重新找一块地，不需要办一些什么手续之类的吗？上次考察我曾听一个建筑院的官员说，在中国的农村要建房子是需要向政府申请，还要办复杂的手续的？”
“管那么多干嘛？！”非色笑，“那些官老爷有那么多大事要管，才懒得理我们这样的荒野山民呢，这么高的野山，反正也不会再有其他人来建房子定居，我们随心所欲只管建好了。……即便真有人来管，总不能推掉我们建好的房，不管怎样，总有解决的办法，到时候再说呗。”
谌西看着非色，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他快活的说：“那就说定了！我现在就去画图了哦！”
一个人的时候，非色常常觉得时间慢到像被施了拉长魔法，每一个分钟都让他过得奄奄一息，每一个时辰都像冗长的静止。当两个人一起过的时候，时间像被施了另一种魔法，一不小心，一天就“哗”一下过去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天就黑了，然后天又亮了，日复一日，竟没察觉气温悄悄的上升了一点，山下早已经进入了夏季，而山上，如果算是有夏季的话，也已经悄悄的送来了一丝丝明朗的风情。
跟前些日子相比，日头更大更明亮了些，云层薄而透亮，有时候天边一丝云也不见，山风更温润，含着一丝微微的湿意，还有植物生长和泥土发酵的腥味儿，依旧是好闻的，只是闻起来跟春天的风有一点不一样。
“这里几乎是没有夏天的。”非色跟谌西说：“你等着看，过不了几天，咱们就提前过秋天了。”
“我觉得还是有的。”他们刚缠绵过一场，谌西浑身发热趴在床上，他把被子掀到一旁，眯起眼睛看躺在一边脸色绯红不停喘气的非色，“你看我都出汗了。”
非色笑了，拾起团在被褥下面的白色袍子盖在他背上，“那也得搭点东西，汗一收就会变凉。”他窝在枕头和被子中间，看着谌西在丝质布料下蜿蜒的身体有点出神，“我没想到你还把这个袍子带过来了。”
“很奇怪吗？”谌西笑，“这可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也没有。”非色凑近去亲亲他的鼻头，“只是，我以为你不怎么喜欢。……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迷恋希斯克利夫？”
“难道不是？”谌西逗他，“我吃那怪人的醋已经好久了。”
“当然不是了。”非色笑着拍打他的腰，“上次我不是说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就是，……”他突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在巴斯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你很忙，我有时候会很…会很想你，你大概不理解那种想念，简直……让人有点受不了，那种时候，我会，就是会对着这件袍子自位…是不是，呃，有点奇怪？”
谌西瞪大眼睛，“这是你上次准备告诉我的秘密？”过了几秒钟，他甜蜜的笑了，“你怎么不早说？”
非色满脸红晕，眼神悄悄瞟谌西，“你不觉得有点变态？像……呃，涩青狂？”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才是涩青狂。”谌西扑过来一把将非色按到身下，“我每天都想对非色哥哥做很多、很多过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