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晋坐在病床旁也算清闲,林子裕刚醒实在是太过羸弱,这一下午也是半梦半醒的。
太阳正打在谢思晋的脸上,他也就这么顺着阳光睡着了。
要不说谢思晋就是心大,说自己是病人看护,却睡得比病人还死。
“就在五床吧”
谢思晋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旁的空床位躺上了人,密密麻麻的裹了一身的绷带,只露出个眼睛。
钱晟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本来纯白的护士服上,铺满了淋淋洒洒的血迹。
病人还在昏迷,移动的担架床被人群簇拥着推进病房。
钱晟站在离病床最近的地方,不知道是被谁推了一把,就顶上了床栏。
他本来就高,身体撞上铁的栏杆,发出哐的一声,紧接着就看见病人震一下。
“你会不会轻点儿啊!”
“我儿子可是作家!出过书的!碰坏了你赔的起吗!”
一旁的病人家属对着钱晟怒喝道
钱晟没说话,兴许是手术的疲劳还未消散,兴许是早已对这样的人司空见惯。
“这么大高个子,还来做护士,大男人一个,也不嫌丢人!”
家属推搡着钱晟,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都已经不能再用情绪失控来形容,市井泼妇生来就是这般泼辣无理的模样。
钱晟用手护着一旁比他矮上半头的女同事们,阻力都承受在自己身上。
“家属请您冷静一点,钱护士也不是故意的,钱晟,你快给家属道个歉。”
看着骂得不可开交的家属,一边的另一个护士开了口。
借着息事宁人的惯性思维,人们总想着道个歉低个头不就完了吗。
不讲理的理直气壮的表演着什么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讲理的想着只要能把这次的事情安然解决,不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只要道个歉就行,管他谁对谁错,你先道歉了,就说明你大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人们劝别人的时候,说的倒是头头是道。
这样真的对吗?
不,我想是不对的。
人们辛辛苦苦读了快二十年的书,到头来却还是输给了不讲理的。
这些二十多年来都尊重别人的人,却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钱晟没说话,但眼底布满的是鄙夷。
这最后的沉默,权当是钱晟这二十多年来最后的教养。
女人看着钱晟不服软,一把摔碎了床头柜上的茶杯,手里攥着的是锋利的碎片,眼看着就要冲向钱晟的脖子。
“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谢思晋一把攥住了茶杯破碎的肌理,鲜红顺着纤细的手腕源源不断的流下。
就近在钱晟的眉睫前,啪嗒啪嗒的,都是谢思晋的血砸向地砖的声音。
病房里被这突发的状况一时吓得安静下来
“要我说,这是你儿子没醒,醒过来知道你这么无理取闹,一定觉得羞愧的无地自容。”
谢思晋一把甩开了茶杯,攥着没开的碎片成了拳,就在要打上女人的瞬间停了下来。
“我告诉你,我要打的就是你,不是意外,是因为你该打。”
“今天拳头停在了你的眼前,你要谢谢这个刚才被你又打又骂的护士,他忍气吞声了半天,只因为作为一个护士要给予你应有的尊重。”
“而我出于对于护士这个职业的敬仰,也看在他们的面子上,让你占了这次便宜。”
“毕竟你是所有护士都要服务的病人家属”
谢思晋话音刚落,病房里不知道被谁带了头,就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掌声。
女人似乎察觉出来自己不占上风,连忙说道
“这可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不是我扎的!”
钱晟的眼神里满是敌意,旁人看起来是利刃般的不满,实打实的瞪了女人一眼,让她彻底不敢再开口。
再回过神来,他紧皱着眉头,眼睛跟着谢思晋的手来回跑,碎掉的玻璃渣都嵌进了肉里,眼底全是担忧。
谢思晋后知后觉的疼,突然嘶声,人群中都在鼓掌,只有钱晟,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表情。
他蹲**子,一把抱起了谢思晋。
“钱晟,你放我下来。”
突然的腾空后,谢思晋就是没由来的慌张。
“包扎,伤口。”
钱晟的身上离近了闻还有洗衣粉的味道,用力的和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斗争。
钱晟这么爱干净的人,平时下了手术台,第一件事就是不停的消毒,就算是每天套在身上的几件护士服,也是没日没夜的在洗衣机里滚转。
钱晟最顾忌血,这让他没由来的心慌。
人们都分不清钱晟胸前一片片的是病人的血,还是怀里这个人的血。
但要是后者,钱晟应该也会破例一次。
毕竟这个人是谢思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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