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太子宴请兵部尚书与太常院卿,把酒言欢,不见。
第三回,太子和左相商讨嫁娶事宜,兹事体大,不见。
第四回,兰茵拦住了五皇子行路时的官轿,太监打起帘子,太子大马金刀地坐在轿中,冠冕上旒珠厚重,他煞有其事地想了想:
“孤正要去御花园散心,不见。”
兰茵掀桌:“太子你这个挨千刀的!”
齐容幽幽落下一句:
“最后一个恩典,不杀。”
兰茵抽抽搭搭地和明光复命:
“太子太忙啦”
明光偏头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在腰间摸索一阵,摸出一块通体青白玉佩。
“你把这个交给他,说看在曾经的份上,我想跟他见最后一面。”
明光说这话时,已经很是艰难,即便是兰茵也看得出,明光活不久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块形状普通的玉佩,竟真能请来太子。
尽管齐容早有准备,看见明光金纸般脸色,和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身躯,还是心头重重一拧。
“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齐容满意地看着明光呼吸一窒。
“我想跟你说,我没有骗你。”
齐容顺水推舟:“是,你没有骗我,你从头到尾都在爱我。明光,我并没有赶你出去,你要成仙,还请你赶快飞升,别在宫里碍我的眼。啊——”
他突然一拍手心,“你杀了人,再也飞不了升了。那你找我来又是预备做什么?”
他的话像把钳子,把心绞的粉碎,明光受不住地折起眉,许久才道: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前世就遇到了。”
齐容挑起眉。
“前世你是江神,也是探花郎,但是我害了你,害得你年纪轻轻就死了,我为此在人间等了一百七十年。”
“一百七十年。原来你不仅利用我成仙,我还是你前世情郎的替身吗?”
齐容笑着摇头,“你真是知道怎么把我踩在脚底下。”
“不是不是的!”明光急道,一急又剧烈地咳起来,案头有小半盏兰茵接的露水,有些距离,明光没那个力气爬过去,祈求地望了一眼齐容。
齐容活活压住手:“接着说。”
“你不是咳咳替身,你就是你,我终于等到了你,我答应神姑这一世,定要助你归位。”
“所以我千方百计的对你好”明光空洞地说,“你还记得我曾说过我亏欠一个人吗?那个人就是你。”
“我亏欠你,所以这一世,我因你而死没关系。”
明光小声抽噎,“我犯了和前世一样的错误,真的好难怎么做都是错的,我明明已经找到你,杀了人,什么我都做过了,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呢”
“你一派胡言。”
齐容咬牙磨出一句,他本就坐如针毡,见状豁然起身。
走到门口他却止不住心想,那个人看起来很脆弱,是不是请个太医替他看一下?让宫人开始给他供水
比较好?
但是一切都在看到守在门口,心急如焚的兰茵时打消了。
齐容,你真的是贱。
当朝太子心里嘲弄道,甚至没回头看一眼便走了。
兰茵快步走进殿中,突然急声连道:
“公子!公子!明光你怎么了?!”
元隆二十三年,皇帝驾崩,太子荣登大宝,尊养母叶氏为敦诚太后。
次日,信阳宫有丧,是由一个白裙小宫女,独自跑来禀报的。
新帝正在朝上,听左相滔滔不绝地讲中宫无主,当早日立后的大事。
众人见这个年轻帝王,错愕了一刻,冠冕上旒绳嵌的十来颗东珠,微微颤抖起来。大太监吕和燕头一个发觉不对,他还来不及喊“退朝”。
齐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似乎想丢下满朝文武不顾,与此同时,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这”
太监尖嗓破开金銮殿诡静的上空,撕心裂肺地道:
“太医!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