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琳犹豫了一下，大约是觉得背后八卦新来的同事不太好，可又有点忍不住，朝沈心勾了勾手指，两个女生把脑袋凑在一起，小小声地说：“听我在基层法院的同学说，我们院政治部的汤大姐把惠临川副院长的千金介绍给叶锋，两人谈了大半年，眼看都谈婚论嫁了，没想到中途被人截了胡。”
沈心一双小眼睛睁得溜圆：“叶锋长那么帅还会被人截胡啊？听说他是海外的普通法硕士呢！都那么优秀了，何方神圣能抢走他的女朋友啊？”
凌琳叹了口气：“据说是基层法院刑庭的一个小子，叫高什么良来着？不仅没有叶锋长得帅，而且还是隔壁A省农村里来的，往上倒十三代都是农民，不知道什么三流学校毕业的本科！叶锋原来是带女朋友跟基层法院的同事见面，谁知道那个山沟里飞出来的凤凰男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让惠大小姐一见钟情，立马把叶锋给甩了。上个月他们俩都结婚啦！”
“天！”沈心惊叹，“那惠副家的这位千金也太瞎了吧！”
“唉，爱情使人盲目啊！”
惠临川副院长是H市中级法院的常务副院长，他家千金惠媛虽算不上特别漂亮，但身材高挑，很有气质，俨然一派大家闺秀的风度。惠媛高中时就去了加州，在湾区读完社会学学位，去年刚刚回国，听说已经考了省直机关的公务员。惠媛时常来中院找她爸爸，父女两个偶尔也在法院机关食堂吃饭，所以一众同事都是见过她的。
凌琳继续小小声地说：“要我说，叶锋运气还算好，这次分到我们刑庭！要是万一不凑巧，分到惠临川副院长分管的民事条线，每天在前女友的爸爸手下干活，那得有多尴尬？”
沈心说：“那也没什么尴尬的，新进来的法官助理日常也见不到院长吧？再说了，是惠副的女儿对不起他，又不是他对不起惠大千金！难道甩了人家还要给人家小鞋穿啊？这也太过分了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总会觉得尴尬啊。”
沈心笑道：“要我说分到刑庭也不是什么好事，分管我们刑事条线的卢皖副院长，那么六亲不认的一个人！在他手底下有什么好日子过？被他抓到迟到五分钟，都要骂到半死！”
凌琳已经吃完了盘子里的所有东西，正嗦着筷子头，听沈心议论起自家分管副院长，又来了兴致，凑近她小声说：“我刚听说一个笑话，上礼拜卢皖副院长下去调研，会一直开到晚上八点半才结束，县法院的人会后请卢副院长吃饭，摆了两大桌，还上了酒。结果卢副生气了！把筷子一摔，什么都没吃！还自己掏了两千块钱丢在酒店前台，搞的人家县法院的院长当场下不来台！”
沈心听得一吐舌头：“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想想都觉得县法院的院长有点可怜。
凌琳道：“就是！大家都说他不知变通！他不吃饭，手下人总得吃的嘛！虽说喝酒是过分了点，后来大家只好去夜宵摊吃了一顿地沟油。你说，上面有这么个一丝不苟的严格领导，刑事条线有什么好混的？要我说，还是惠副院长更随和些。”
沈心终于把一杯牛奶都慢吞吞地喝了下去，忽然又想起来什么：“我们庭好像没多余办公室了吧？新人来了，坐哪？
“坐顾宗胤办公室呗！现在也只有他那里还有个空位了。”
“天啦！”沈心叹气，“他那办公室还能塞进人去啊？脏乱差不算，顾宗胤现在好像还以办公室为家，天天住在里头的。”
凌琳“嗤”地一声笑：“脏乱差也没办法，那也只能硬塞！”
“话说你家顾师兄明明有家为什么不肯回，天天住在办公室？我听有人说，他好像快跟他老婆离婚了，是不是真的？”
凌琳坐直了身子，用筷子“梆”一声敲到沈心的餐盘上：“少八卦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再这么细嚼慢咽地吃早饭，我们两个都要迟到了啦。”
沈心看了眼手环，吓了一跳，连忙三两口地把最后半个羊角面包塞进嘴里，狠命咽下去：“快走快走！八点半准时开会！我可不想被周庭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