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珊说:“你放心,你们韦家这几年出过的力,爸爸也是看到的,股权上我不亏待你。”
顾宗胤耸一耸肩:“我不是韦家的人,也没给你们公司出力,肯定不会要你家的钱。跟你结婚是我爹当年的夙愿,虽然他不在了,我心里还是想叫他如愿的!你觉得我还有用就留着,想要自由,我也绝不拖累你。”
他原本还想说,其实我娶你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因素的,但想到他和徐珊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有点讲不出口,只得把话咽下去。
徐珊倒被他说得一愣,他们的婚姻实质虽然有点挂名,但到底还有点一起长大的友谊。这些年顾宗胤也帮她出力不少,她一直以为这是一种等价有偿的交换,没想到临了顾宗胤如此风轻云淡,竟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要不是她知道顾宗胤在结婚前正在闹失恋,为了那个在英国交的男朋友半死不活地萎靡了大半年,简直要猜疑之前顾宗胤是不是一直在暗恋自己了。
徐珊笑道:“待会儿开席,可能会看见你的熟人,不要太惊讶。”
顾宗胤很是意外:“你爹这非富即贵的朋友圈里,还会有我认识的人?”
徐珊笑得一脸神秘:“也是新近才在这个圈子里出现的,市检的张大佑,你认识的吧?”
“认识,他一直在做刑事公诉案子,时常在开庭的时候见面。”
徐珊神秘一笑:“他新近又结了个婚你知道吗?娶的就是金塔钢构的遗孀商鹤君。”
去年H市有一件震动商界的车祸,金塔钢构总裁周挺的座驾在机场高速上被一辆方向盘突然失控的集卡迎面撞击,人当场就死了。然后他那间价值二十多亿的公司随即易主,被并入了金屋集团名下,但继续由其遗孀商鹤君担任执行总裁。
随后不久,金屋集团又以职务侵占为名控告商鹤君,致使她被捕入狱。
金屋集团声称,金塔钢构虽是独立法人,却是金屋集团的控股子公司。商鹤君在担任执行总裁期间,未经董事会决议,随意挪用、处置公司资产,对大股东利益造成了十分严重的损害。并且还出示了一份商鹤君将原本在其丈夫名下的股份出售给金屋集团的合同书,证明金屋集团的股权完全是对价取得。
江湖上都知道,金屋集团和金塔钢构,虽然名字很相似,但原本是两家股权并无交集的公司。
金塔钢构的总裁周挺早年跟随金屋集团创始人黄金福搞建筑,那时他们尚是两个带着小建筑队,从农村打拼出来的包工头,手头既没有什么人脉,也没有多少资金,全靠自己没日没夜地接活干。
后来两个人乘上政策的东风,各自组建建筑公司,生意也日益扩展壮大。
黄金福是那种比较霸道的性格,很有一点统揽本地市场的意思,趁势打压了身边许多刚冒出头的小建筑公司。徐珊的爸爸徐承河也是搞建筑起家,那时候晴川集团的前身晴川建设公司才刚刚设立,规模很小,也受过不少黄金福的窝囊气,所以徐承河后来索性离开老家,搬来H市发展。
而周挺不同,他跟黄金福的关系不错,也很有些共同创业的兄弟感情。他知道大哥不喜欢别人来分建筑市场这块蛋糕,为避免竞争,便转行做起了钢构,这些年金塔钢构声名鹊起,与金屋集团合作紧密。所以这么多年来两人依旧兄弟相称,从未伤过感情。
周挺车祸去世以后,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商鹤君虽然年过四十,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太,社会经验几乎为零。她从未学过商业管理,日常只是做做保养逛逛街,和其他富太太们打打麻将,对公司事务一无所知。
因此,当黄金福这个周挺昔日的大哥带着十足诚意找上门来的时候,这位新近孀居的寡妇简直以为自己遇到了救星。
黄金福很诚恳地跟她说,市值二十多亿的集团公司可不是几爿连锁小店,经营起来既辛苦还凶险,没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肯定做不来。假如商鹤君要聘请职业经理人,人家都是一个团队过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她架空了,到时候资产一分不给她留下,可能还会带来一屁股债务。
商鹤君觉得黄金福说的十分有道理,举出来的例子也甚有说服力,因此当黄金福提出,让金塔钢构并入金屋集团,由商鹤君担任法人代表,金屋集团从旁帮助她经营的时候,商鹤君也是毫无防备地欣然接受了,甚至心里还存了极大的感激。
然而一旦签完股权转让协议,事情的发展就完全脱离了她预先的想象。虽然担任着执行董事,但她手上确实没有保留太多金塔钢构的股权。黄金福告诉她说,这样做是为了让公司能和金屋集团保持管理上的一致性,金屋集团的每一个下属子公司,都是由集团控股90%以上的。接下来,商鹤君的权利也被集团公司派来的管理层做了极大的限制,不仅没有实质性的表决权,甚至因为不属于公司聘用的工作人员,连工资也没有。她的生活自然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保养逛街打麻将的时间没有了,每日都必须去公司上班,而商业经营那些事她自然是不懂,因此每天的工作也只剩下在管理团队的吩咐下签字。
然而这种日子到底无法长久,很快家里的现金就见了底,儿子要念书,保姆和司机要发薪水,按商鹤君简单大脑里的朴素逻辑,家里没有钱,自然是要从公司拿,毕竟公司也是她家的嘛!结果这一拿就拿出了事,黄金福这次再也没有讲什么兄弟情谊,也不管她是不是自己当初答应要好好照管的兄弟遗孀,任凭商鹤君怎么哭求,还是去检察院报案,把这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给抓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