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云几乎被这笑容晃了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塑料打火机递过去。
男人打着了火蹲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地吸起了烟，他看起来三十出头，已不是新出道的小青年，但抽烟的样子却不太熟练，还不时会被烟呛到，吭吭地咳。
李美云总觉得他抽烟的样子奇怪：“你原先不会抽烟吧？”
男人咧开嘴一笑：“不会，新学的。”
李美云不明白：“学这东西干嘛？对身体不好。”
男人说：“要谈工作没办法，陪客户，抽烟喝酒都要会。不然生意怎么做？”
李美云没料到他竟然还有聊天的兴致，便在一旁站住了，试探着问：“你是来这里玩的啊？”
“来工作。”
“哦，陪老板喝酒的！像你这样的小伙子也很多，一不当心就喝吐了。”
男人还是笑：“为了赚钱嘛。”
可不是，谁还不是为了赚钱。像她这样每天泡在这吵吵闹闹的夜场里，打扫厕所，清理秽物，也不过是为了钱。顿时李美云竟觉得自己和眼前这男人产生了点惺惺相惜之感。
“您哪儿人啊？”男人又吸了一口烟，毫无目的地和女保洁员攀谈，“收入怎么样？”
“都江堰的。”
“干这行很辛苦吧？每天都是晚上上班。”
“辛苦倒还好，就钱太少了！这场子里的女人也都是晚上上班，她们这行当倒是来钱快，可是不干净！皮肉生意容易得病。”
当倒在卡座里迷迷糊糊的范建坚想起来去上厕所的顾宗胤一直没回来，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他勉强撑起沉重的脑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没想到却看到顾宗胤平生最可笑的一幕：喝得醉醺醺的顾法官嘴上叼着一支不知从哪儿顺来的香烟，正蹲在男厕所的门口，比手画脚地跟一个穿着保洁工制服的中年大婶儿聊天，不知道聊到什么高兴的，两个人还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范建坚走过去，猛力把顾法官从地上拖起来：“走啦！不要在这里发表你的时政演说了！”
顾宗胤直到被他拖立起来，仿佛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半天终于聚焦：“哦，贱贱是你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这么早就走了吗？”
范建坚有点忍无可忍：“你电话刚刚响了，我帮你接的，你的小助理说他要过来接你！人大概已经到门口了，你快点走！”
顾宗胤嘴里“哦哦”地应着，实则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他人被范建坚拖着走了，心似乎还留在男厕所那边，一面走一面还朝那个女清洁工挥手：“再见啊美云，记得给我打电话！”
范建坚：“……”
果然男人就是不能乱喝酒，喝高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堂堂顾大博士，要是在这夜场里看中哪个肤白貌美的小妹妹也就算了，竟然最后缠上了一个打扫卫生的胖大婶儿，竟然还给人家留了电话，简直要命！真不知道等他醒来，要怎么面对自己的这一段黑历史。
顾宗胤被范建坚拖拽进电梯，然后下到地下停车场里，很惊讶地在自己的车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锋穿着白色T恤，背着双肩包，正靠在他的车子上等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干干净净的大学生在等接自己放学的家长。
Woc！这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范建坚把他叫来的？顾宗胤顿时连酒也醒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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