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奴才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看样子至少也得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哼,我是想不明白了,他到底是知不知道有雪,若是知道才下的命令,”顾殊死攥着手指,脸上浮现出像冰水一样的微笑:“愚蠢不堪。”
九岁的顾殊,已经有了三分立阳夫人的影子,只是因身体羸弱的关系,多了几分疏离,但要说是有有心人洞悉旧事,还不知道会怎么大做文章。
兴伯站在一旁不发一言,他奉王爷的命令守护顾殊已有九年,尽管如此,他有时仍不明白顾殊心里想的是什么,顾殊从小在京城长大,四岁以后王爷就奉命去驻守乌鞘岭,顾殊从此与王爷王妃分开,之后也很少见面。
好几次顾殊叫他代笔,以定北王府的名义向皇帝讨要了一封旨意,让他能去乌鞘岭见王爷王妃一面,兴伯深谙本朝法律条例,知道以顾殊尴尬的身份离开京城谈何容易,若是皇室多疑,还有可能引申到重罪。
顾殊磨了这道旨意好几年,才求得在年末前两个月探亲的机会。但也没让他呆太久,停了不过四天就急急忙忙地让顾殊返京了,光是来去就有半个月;
兴伯揣摩着顾殊的心思,觉得顾殊埋怨没能在乌鞘岭多待几天,安慰道:“世子大可放宽心,过不到几十天,王爷他们便能回来与世子过新年了,再说乌鞘岭风高路远,世子毕竟身体虚弱,在京城呆久了,也不习惯在那里吃沙子,早点回来也是好的。”
此时北风呼啸着拍打窗户,却没有了几个时辰之前的猛烈,好象只是虚张声势。不过是用余力作一场盛大的狂欢。
顾殊冷得牙都在打颤,却不折不挠地往窗子靠近,喃喃:“他是想敲打我吗?”
见兴伯不说话,顾殊淡淡说:“我想阿娘了。”
兴伯向顾殊靠得更近些,好声劝慰:“世子若想念得紧,不妨写封信,像平时一样,到时差人快马加鞭送过去。”
“兴伯,”顾殊犯困的打了个哈欠,恹恹道:“你又猜错了。”
“我说的,是立阳夫人呢。”
兴伯强忍镇定,顾殊懒洋洋的半靠在榻上,突然低低的笑起来:“人人都说立阳夫人以美貌闻名京城,要是我真的是她的孩子,那就太好了。”
顾殊每句话的尾音都懒懒上翘,好像一个得到糖果后还不足心的小孩,仔细舔舐着糖的余味,完全没想过这句话的可怕。
见顾殊神智清明并不是发病说胡话,兴伯提醒:“立阳夫人仙逝多年。”
顾殊冷静道:“她没死。”
“她还在我梦里,穿着那件紫色的深衣,真的很好看。”
“跟我最后一次见她一样。”
顾殊执拗的打开马车的窗子,呼啸的冷风混杂着寒意一股脑地涌进充斥着整个马车,兴奋地舔食马车里仅剩的一点热气,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你看,这么多火盆烧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攒起来的一点热气,也终究是虚的,经不起吹。”
兴伯上前几步,不由分说地阻止了中二少年顾殊的作死行动,“砰”的一声把窗子关上,嗯嗯啊啊几声,出言:“世子啊——”作死也要有个限度啊喂!
顾殊有一种自己被敷衍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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