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长:???
顾殊颇为唏嘘:“早闻江将军治军严格,同样是一日三分,别的军队安生讨日子,你们,唉,我也只能说兄弟不容易啊。”
伍长说的心都发酸成柠檬精:“也不会,我家就在辽东,保卫的是自己家乡,也说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能在将军手下出力是咱的荣幸,将军虽然严格,但没少过我们一日三分,强过那些被克扣晌银的苦大兵,家里头也没了赋税,哪敢说什么辛苦呢?”
顾殊义正言辞道:“兄弟高义,是真辽东的好男儿啊!”
伍长被说得心头一热,“真希望早点打完仗,不怕参将笑我,现在我特想我家婆娘和烧刀子了。”
顾殊毫不介意的把谢文清的酒壶递给了伍长。
那伍长也是个豪爽人,没多推辞,几口烧刀子下肚,心口一暖,感激得很,两人越说越热乎,当顾殊委婉的提出需要回招云楼时,伍长没多想就应下来了,直道车马由他去办。
顾殊欣慰的看着伍长远去的背影,目光慈祥。
没过多久伍长就回来了,顾殊正拍拍屁股准备回家,伍长乐呵呵的说:“谢参将,是这样的,将军正好在军需处,见小的在那登记,便问小的要做什么,小的便如实回答了。”
顾殊:......我这一拳头下去你可能会死。
顾殊假笑:“那可真是太巧了。”
伍长更高兴了:“咱将军一听说是参将,要跟您接风,晚上亲自跟您送过去,现在让您先到将军帐子里,他随后就到。”
顾殊:接你娘的风。
顾殊道:“怎敢劳烦将军。”
伍长不知顾殊作何感想,只道是太高兴了,他也跟着高兴,嘿嘿的笑着,顾殊都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江衍招兵的时候是只看是不是他的崇拜者吗?
顾殊强行给自己洗脑:
按道理,江衍跟谢文清的驻军地不一,江衍发迹的几年谢文清都是在苦苦熬资历,最多只是互相听说过对方的名字,江衍又不是谢文清这种要顾殊提醒才懂得花钱请人恰饭的小白花,人特别会来事,户部跟他关系跟自家贴心小棉袄似的,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这次估计只是吃顿饭拉拢一下谢文清,不然也说不过去。
顾殊十年未见江衍,江衍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顾殊磨牙:去您姥姥的说不过去。
顾殊走到帐子前,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顾殊:“我收回那句户部要钱给钱要物给物的话。”
将军帐比他之前见过的不知道简单多少倍,说直白点那简直就是寒酸,一张稻草急急铺就的床,一套掉了漆的木桌椅,桌子地板上摆了四五堆文书,乱得跟鸡窝似的,笔架上搁着两根毛笔,一根还写秃了,唯一值点钱的估计是挂在墙上的一把宝剑,剑鞘上四五颗五颜六色的大宝石晃得人眼睛疼。跟这充满穷酸气息的将军帐显得格格不入。
估计还是别人看不下去送的。
顾殊挑剔的打量那把剑,真俗。
手痒的某人特想从库房里给江衍添点东西。
等了一柱香,江衍还是没有到,伍长有些为难,换个脾气大点的这时候早就甩脸色了,他道:“将军刚刚还在这的。”
顾殊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那伍长还直愣愣的站在外面,不敢进帐也不敢离开顾殊略略一想,道:“衍将军管理机要事务,难免军务重,我也不便呆在这里叨扰他,正巧如今天色已晚,不妨小兄弟先送我回去,等衍将军得闲了必将上门拜访。”
伍长被顾殊递了个台阶,脸涨得通红,幸得他肤色黑没看出来。忙道:“不会不会,将军只是有事耽搁了一下,很快就好了,他特地吩咐小的要留住您,将军来趟乌鞘岭也挺不容易的,呃我是说...您再等等。”说完,伍长慌忙溜了。
开什么玩笑,伍长闭了下眼睛,江衍顶着一张冰山脸的样子历历在目。
在军需处的时候,江衍漫不经心道:“把人务必给我看紧了。”
务必,看紧。
伍长挥泪:谢参将啊你人这么好就再等等吧!
顾殊愣了下,将军来趟乌鞘岭不容易。
顾殊的眼神更加幽深。
那张掉了漆的木桌上,除了如山的公务,还刻着一行小字,刚才顾殊草草一扫,没看清。
字迹很稚嫩,不算好看,刻的很深: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没少过我们一日三分”“户部跟他好的像自家贴心小棉袄”“要钱给钱要物给物”“人特别会来事”“以辽人守辽土”
顾殊闭了闭眼,心口像刚刚表演碎大石似的,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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