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却足足迟到了两年,再也没有人记得。
“爸爸的死并不是你的错。”黎簌坚定地说,“我妈妈也没有过怪您的意思,相反,她还很感激你能代替她把我抚养长大。”
那件事情之后,黎簌的妈妈也产后抑郁,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足足缓了两年。那两年也是钟怀——也就是钟主任,他的姑姑一直在带他。
“她现在不也还是不幸福?”钟主任开始激动起来,眼眶已然红了,“就算是继承了娘家的公司,成了身价上亿的女总裁,她也一样过得不快乐!”
何止是不快乐。
黎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但还是坚定地说:
“这不一样。”
“这怎么不一样?”钟主任激动了,“来你说说,这哪里不一样!”
“……”黎簌别开脸去,“姑姑,我们回家再说。”
钟主任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好,我们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钟主任青年丧夫,从未再嫁,膝下也无子,她一直都是跟黎簌母子俩住在一起的。
她一连重复了两遍“回家再说”,然后转身走了,瘦削的背影挺直,高跟鞋踏得“噔噔”响。
这是个坚强的女人。
黎簌斜倚在门框上,抱臂看着远处,青灰色的群山连成蜿蜒起伏的一片,逐渐消失在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嘿,那个站在走廊上的同学。”突然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生出现在了楼梯口,他冲黎簌挥了挥手,“你是高二三班的学生吗?”
“是啊。”黎簌转过头去,笑了一下,“同学,你有什么事?”
好尖的牙齿,挺少见的。
白色衣服的男生愣了一下:“哦,你们班主任找苏黎,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今天中午真是捅了老师窝。
黎簌笑容不改,愈发灿烂:“好的,我知道了。”
楼道上又上来了一个人,没露面,黎簌只能隐约听到他的声音:“宁唯——”
“来了。”宁唯赶紧道:“同学谢谢,再见。”
“再见。”
黎簌走进教室,拍了拍苏黎侧着的半张脸:“同桌,起来一下。”
“干嘛?”苏黎眼睛都不带睁一下,只是问他,声音还莫名有点软绵绵的。
“呃,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哦。”苏黎把头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黎簌注意到他的另一边脸已经压出了红印子,泛着潮气。
黎簌坐在原地纠结:到底要不要再说一次呢?
纠结了两秒,他果断地趴在了桌上——他什么都没听到,刚才那人什么都没有说,嗯就这样。
黎簌在桌上趴了几分钟,苏黎就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动作很轻,声音很小,但还是让他给捕捉到了。
苏黎走出了教室。
黎簌再次爬了起来,睡意全无,这次连象征性犹豫都没有,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他就顺路去上个厕所……嗯,真的,就是去上个厕所……
苏黎走进了教室办公室,要去上厕所的某人也脚下一拐趴在了离两人最近的一个窗口偷听。
黄红红正在看资料,见苏黎来了,她放下手里的文件夹,笑了笑:“来啦,我找你来主要是问一些事,随便坐。”
“谢谢老师。”苏黎还是站着,没有动,“老师是想问什么事?”
“噢,也没什么,就是你不是高一升高二的时候休学了一年嘛,然后我也看了一下你的家庭资料,嗯……你的生活现在有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比如衣食住行什么的,如果有的话可以尽管提出来,我可以出面给你弄一个助学贷款。”
黄红红说得很诚恳,显然是真心想要帮助苏黎的,不过她自己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家庭条件就是普通小康,跟苏黎也只是师生关系,能帮到的估计最多也就是帮他弄一个助学贷款了。
黎簌在一墙之隔外听得眉头一皱,他的同桌这到底是碰到了多大的难题才会让班主任这样帮他?
按黎簌对黄红红的了解,这个女人虽然平时看上去挺善良的,还有点圣母,其实对某些事情都清楚得很,根本不会到处施舍爱心,除非是那个人真的很需要帮助——苏黎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黎簌把耳朵贴在了墙上,认真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