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倚阑笑道:“喝吧,喝完后双臂动不了了,我再把你这血族扔到外面,看他们拿你怎么样。”
凉孤烟试图不喝,可公子倚阑猛地从后面击他的背,又掐着他的下巴将药往他口中灌,凉孤烟呛着不得不喝下,挣扎着,手却没有知觉,腿上也无半分气力,只是毫无作用地在地上狼籍中虚弱地了划,膝蹭出了血。直到呼吸不过来,被公子倚阑狠根地甩到碎石上,摔破了额头,流出一片湿濡的殷红。
公子倚阑又走来,笑得有些丧病:“呀呀,一激动,扔错地方了呢,该把你扔到外面。拜拜啦!”
佛了佛了。
被扔出去、撞破了门时,好像听见有人声音颤抖:“他当真在这里面?!”
这个嗓音……别吧!!!
坠地,公子倚阑刚刚推他时手上的气劲却丝毫不减,使得他一路摩擦着碎石滚到了那问话人的面前,紧接着便被那人极轻极轻地托了起来。
水暮蝉的两眼血丝乱系。
“阿……阿浔……!”他声音已沙哑。
我耳朵瞎了?哎,他为何缟素?
“宗主,好机会啊!”众**戈而上。
“我看谁人敢动他!”水暮蝉背起凉孤烟,御剑瞬时凌空。
“你家里……谁死了?”
水暮蝉道:“我只不过又穿错了衣服。”
“……”凉孤烟虽失了大量血,没有力气,还是默默挪腿,召动假寐要自己御剑。水暮蝉却紧了手腕,似乎并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
额,药丸。他必是要像之前那样把我锁起来吧……嗯?他身上并没有三千丹的气息啊。
“丹,用到何处了?”
“我都不知它在哪里,也根本没想要过!你这蠢货……怎么这么多年了都不明白!”
刚说完,便后悔自己语气重了。
蛤?那你要我的丹干什么?我又不明白什么?
凉孤烟不讲话了。一是不知该讲些什么,二是刚变为血族人却没有血来补充他刚被公子倚阑喝去的血,头晕眼花,只能闻到水暮蝉肤下的芳香血腥味。若不屏息凝神,他担心自己就要经不住水暮蝉颈动脉的诱惑一口咬下了——水暮蝉背他时,把他的头放在了自己肩上,凉孤烟也实在连个抬首的劲都没有,呼吸的气息都能碰到他颈侧。
掠过了簌渔、弥彰,一直北上,飞至曾经的尹州三台和霜天晓角之间,掠过了十驿,没有在渐离驿停下的意思。看到水暮蝉即将下降到酌杏阁时,他暗想,该不会又要把我锁到床柱上?没有血喝的血族大概会把床咬坏。
结果只是把他背进了阁。
疏勒和渌水本都在吃西瓜,一见两人进来,愣了愣,双双扑过来:“主人!”
“备我二人的衣袍。”我要扔了这身丧服。
疏勒于是跑去找衣服了。
凉孤烟的双臂已经完全被药侵蚀得没知觉了,被水暮蝉放下后勉强走了两步,居然看见了自己的摇椅,便躺了进
去。
渌水看到他半身都是血,惊了惊:“主人您……哪里的伤?!”
凉孤烟想了想,道:“其实无伤。”颈处的不能被发现,手动不了不算伤,其他地方擦伤而已。
水暮蝉啧啧两声:无伤,无伤,怎可能无伤!
他方才刚把凉孤烟放下就去打水,将几种药粉酒入水盆中调和好后便端着盆赶了回来,要给凉孤烟洗血痂。用手帕蘸了药水,轻擦上他摔破的额头。见了他额上流血的伤口,想起了什么,身上震了震。
“渌水,备些做粥的食材,少时我会去熬粥。”
凉孤烟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什么幻觉。
水暮蝉见他膝上有干涸的血,居然蹲了下来,极缓极爱地把蹭碎的缎子跟血枷剥离,然后一扯,脱了他的裤子!
凉孤烟毛骨悚然。
水暮蝉清着他的伤处:“怎么弄的?”
他还没想出怎么回答,疏勒便捧着两套衣进来了,一见光腿的凉孤烟,呆在原地。
没事,我外袍宽松又长,疏勒看不见多少。凉孤烟这样想着,侧过头去不看疏勒的表情。没成想,水暮蝉道一声“放下即可”,待到疏勒狂奔走后,伸手便解去了他衣带扔到一边,拨开了他薄薄的两层衣,盯他胸口。
……别吧!轻佻也不至这样啊!这样忒难看了!
“当时..…我是不是找你要丹?我看到你伤口和指上的血,疑心你是自己亲手挖的……是也不是?”
凉孤烟犹豫片刻,颔首。
“我甚至没有那部分的记忆,那人或许都不能算是我,我没想过要伤你害你,”水暮蝉吸一口气,难得地把声音放柔和了,“我见你死了……还去帮你找了琉璃衣,可找到后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时琉璃衣也不知去了哪里。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琉璃衣?!你怎么还去寻了琉璃衣!凉孤烟惊异不已:那种被昆仑山的浩荡寒冰、经年风雪和高原神兽霸占着的东西……哎?!我不是也有几处记忆缺失吗?前不久我都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这么一激动,加上实在缺血,一阵干渴和头晕,耳边嗡鸣,眼前黑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