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腾的水汽扑面而来，叶瑾然有瞬间的窒息感，他本能地向后撤了一步，睫毛上沾了水珠，只能眯着眼看着前方。
沈跃蹬着拖鞋走了出来，他空身穿着浴袍，紧实的肌肉线条从胸膛延伸至人鱼线处，腰带松垮垮地系着，笔直修长的腿穿过浴袍的空隙，落在叶瑾然的身前。
叶瑾然眼里进了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已经非常近了。
他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了男人笔挺的鼻梁，刹那间，他鬼使神差地想到一个问题——沈跃确实谎报了身高。
沈跃同样有些意外，从叶瑾然提出邀请开始，他理所应当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十分有禁欲气质的男人，私下里却会这样的主动自然。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情绪，低下头的同时注意到了男人的双眼，浓密的黑色羽睫下，是一双微微泛着红色的眼睛，没有过于出众的眉目，较之娱乐圈比比皆是的浓艳样貌，却有种纯粹的干净。
沈跃发现，有些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好接受的多。
“叶总……”他拿出自己身为演员的专业素养，单手按在叶瑾然肩膀处，微微探过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事先声明一下，我只做Top。”
Top？
什么Top？
叶瑾然瞥过头，神情疑惑地看向几乎吻在自己耳侧的男人。
沈跃勾着唇角笑了笑，站直起身体，以身高的优势注视着男人漂亮的眼睛，“就是说，我只在上面。”
叶瑾然懂了。
身为一个理智的“粉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秉承着一个原则，就是离沈跃的作品近一点儿，离他的生活远一点儿，维持两个人之间的纽带基本就靠打钱，但今天，这个原则被猝不及防地打破了。
叶瑾然脸上的表情几乎要控制不住，他抬起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下难以言表的情绪，用一种稍微平和些的语气对眼前的男人说，“不好意思沈先生，我是个……直男。”
沈跃整个人都卧槽了，男人最开始的复杂神情分明就是在向他控诉——我认认真真花钱捧你，而你他妈却想睡我？！
沈跃从出道至今经历了太多口不对心的场面，当然明白这不是什么欲擒故纵的庸俗游戏。
他的金主，他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真的是一个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的直男。
沈跃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扯出一个相对自然的笑容，“叶总，其实我刚才也是在开玩笑。”
叶瑾然到底年长几岁，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已经可以神色如常地劝慰，“同性恋并没有什么可耻的，性取向这种事很多都是先天形成的，只要你不对谁都……”
“我，真的不是。”沈跃几乎维持不住微笑了，他拉下盖在头发上的毛巾，狠狠擦了把脸，余光看到叶瑾然怀里的衣服，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叶总，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啊，对。”叶瑾然将怀里快团成一团的睡衣拿出来，“衣服是我的，尺码可能有点儿小……你真的是182吗？”
“186，当时被人攻击过身高，索性就改了。”沈跃接过衣服，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两句，然后对叶瑾然微微点了点头，礼貌地道了谢。
他在浴室里重新换好睡衣，LA的经典黑白格款式让尴尬的氛围开始变得正常。
接下来的相处反而自然了许多，沈跃并没有接受叶瑾然的安排去客房，而是拿了个垫子就在沙发上睡下了。
叶瑾然也没有勉强，中央空调把室温调试得冷暖舒适，倒不用担心睡一晚沙发就要生病。他回到卧室给沈跃拿了张毯子，想了想又热了杯牛奶一起拿了过去。
沈跃并没有睡，他枕着手臂平视着天花板上装饰用的花纹，目光有些放空，察觉到有人走近，眼里又很快恢复了清明。
叶瑾然将毯子和牛奶一起拿给了他，沈跃有些意外，坐起身来双手捧起玻璃杯，微卷的头发毛躁地团在头顶，他怔怔地看了会儿叶瑾然，然后才低下头开始喝牛奶。
没有了明星身份刻意营造出的距离感，叶瑾然看着曾经在荧幕前光芒万丈的沈跃换上居家服端起牛奶，感觉到一种奇妙的不真实感。
助眠的饮品喝到一半，沈跃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叶瑾然抬头看了看表，拿出笔写了一串号码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牛奶喝完就睡吧，我明天可能没办法送你，这是我助理的电话，你打算去哪可以随时联系他，他会安排车。”
沈跃披着毯子摇了摇头，“我电话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明天我让公司派车过来就好了。”
叶瑾然没有再坚持。
黑暗中，客厅中被刻意留下的鹿角壁灯散发出柔和的黄色光晕，沈跃翻了个身，将腿舒展开搭在沙发的边缘，布料间摩擦出轻微的声响，在半个身体几乎都陷进了蓬松的毯子后，呼吸间空气里仿佛都混杂了某种陌生的气味。
应该只是普通沐浴露与洗衣液混合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别无二致，却似乎带上了柔软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