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嘴角溢出一股暗红的血,霎时没了气息。
车夫一愣,蹲身搜寻了一番尸体,有些懊丧。
尔后他转过头,冲荀以道:“你过来。”
荀以不明所以,却不敢不来,两股战战地过去了——饶是他下过大狱见过风浪,也不敢同这般杀人不眨眼者等闲交谈。
“把这搬到车上去。”车夫毫不客气地指使着他。
荀以大惊失色,方才还是活生生的人转头就没了气息,自己还要搬动他的尸体,这……这是何等不敬!
但在车夫逡巡一般的目光中他不敢反抗,只得老老实实地扛起尸体。谁知这尸体意外地沉,压得他差点一个踉跄。
车夫在他身后嗤笑一声,荀以丝毫不闻,只小声念叨:“神灵勿怪神灵勿怪……”
放尸体上了车,荀以才找到说话时机,他抠紧了车板开口:“敢问阁下何人?”
车夫看了他一眼:“你道我是何人?”
他大步走到车前,倚驴粲然一笑:“来救你命的人。”
这人在说些什么?这……这是否说明自己已算无忧?
荀以有些眩晕,当他视线触及身旁那具尚且绵软的尸体时却蓦地清醒了。
如此心狠手辣之辈,岂可为信?
两人一驴一尸继续赶路。
路却是越走越偏,及至周遭漫身荒草浅到只有零星,荀以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座悬崖边。
对面峭壁剑指长天,岩石黑峻嶙峋,空中有鹫鹰低旋。
此人要做甚?杀人灭口?
荀以心跳越发狂乱。
车夫停了车,他冲荀以一点头,荀以那张疤花的面容居然都白了几分。
“呆着做甚,把这腌臜东西扔下去。”
荀以一颗心扑地落回胸膛,沉实得他噎了一下。
他复又拖起那具尸体,念着神灵勿怪走到悬崖边,探头一看,悬崖下满是多少年来失足跌落的动物尸骸,遍地都是白骨,还有些许血红皮肉挂在上头,或是秃鹫没吃完的。
荀以仰头倒吸一口凉气,闭着眼把尸体甩下去了。
此后再没人前来刺杀,荀以提着心又吊着胆,终日兢兢,如是过了数日终于进了封京城。
荀以望着封京外城古老的城墙,有些感慨万千,短短几个月,他由生到死,又死里逃生,跌宕起伏,如今重回此地,悲欣交集。
此刻连这灰扑扑的城墙瞧着都别是一番滋味。
怕是公认最会写的那群话本作者棠秋书生多情公子之流都想不出来这般曲折的情节。
车夫驾着驴车却是一路不停,在临近内城的客栈里卸换成马车,进了内城。
内城是达官贵人们才能住的地方,这车夫究竟何方人物,如此驾轻就熟地就进了内城?荀以不由得万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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