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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2 / 2)

尹雩恪看着阿闫蹦跳离开的背影,阖眸深思。

隔日尹雩恪还是没能去得了早朝。兴许是多年未病,一病就如山倒,一觉醒来尹雩恪只觉得头塞脑涨,鼻堵涕流,状况似重过昨日。

想来明日也不用去早朝了,尹雩恪索性又多申三天假。悯适谅他连日辛劳,又荀以案无进展,许他暂时搁置一番,大手一挥给了他半旬的假。

平白多赚得两天,尹雩恪简直乐不可支。更妙的是这寒疾如解他意,只在头几天叫人不好受,施过针又喝过荆防败毒散后就好了个七七八八,余身上还有些抑闷,却也不大碍事。

期间应鹤来过,同纪瑾文一道。他这次不再带鲜果,换成一筒精制姜茶,却又额外随了一枚木雕雉鸡。纪瑾文亦送上一份名家字画作为见面礼。

姜茶沿袭了应鹤一贯实用为主的送礼风格,正对应尹雩恪现下的病症,而这木雕雉鸡,却让他陷入沉思。

官员送礼向来有讲究,譬如送雁,取知时,飞翔有行列;送羔,取其从帅,群而不党诸如此类。送雉,便是看中它不为食物所引诱,宁死不为畜养的品行,以此象征士所具有的品格。

端看这木雕,呈黑玉色,雉鸡敛翅收羽,头折后梳理羽毛,神态低敛而不卑谦,纹理细致流畅,入手厚重细腻,是用了上好的小叶紫檀请名家精雕细琢而成。再一摸雉喙下缘浅浅地刻了一个“城”字,分明是出自京中雕篆大师卫千城之手!

且不说这雕工及材质岂能是应鹤一介小小六品官员的俸禄能承受的,应鹤那副纯白的性子又怎么想得到这送雉鸡背后的寓意?

尹雩恪不由得想到了纪瑾文。

此物多半出自他手。

纪瑾文原籍江南纪府,是当地知名的大家望族。他迁来京城后受京风熏陶,以其比之京中人士多一分清雅,又比江南公子多一分入世的独特气质折服无数人,更因为他腹藏经纶出口成章,年年在“拙园诗会”上独占鳌头,被评为拙园三贤之首。

也只有他能想到这么多。

只是应鹤一无出身家世,二无银财万贯,所仰仗不过一身才学,纪瑾文对他若说有些欣赏还可算惺惺相惜,要说这般为他处处考虑,两人过从甚密……

却实在是甚密了。

尹雩恪难免想到纪瑾文或许是想借应鹤攀上自己这株高枝。纪府在江南当地属于大族势力,却也不过书香门第,朝中并无任何依傍,遇动荡难保不做棋子任人宰割。若能得人提携,于仕途则大有益处。

想来他是觉得见面礼一份字画足矣,再添一物显得投奔之心过分急切,是以迂转由应鹤之手来表心迹。

若尹雩恪能看出来又允了他,便是投了明主;若是尹雩恪看不出来,他也可另择高枝。就算尹雩恪假借没看出来婉拒,他也可作无事发生,双方面上不失和气。

再一思量这雉鸡的寓意,或许代表了纪瑾文自身对清流一派的认可。

真是好心计。

只是这么快就找靠山,纪临章,你认清楚形势了么?

尹雩恪把玩着木雕,微眯了眼。他不反感这样的试探,反而因此觉得纪瑾文这个人都有意思起来,却又不得不深思一层纪瑾文的背后用意。

大靖朝堂主分两派,包括清流派和蒲江派,以及余下一些随风飘摇的墙头草。清流派多为欣赏林镜台的人,即使当年事发,他们只是表示惋惜,却依旧站在林镜台一方,并在接下来的十余年里不遗余力地推行林镜台的种种主张,如文武共兴,重视商贾等。

另一派便是以宰相溥兴汝和户部尚书屈盛等为首的蒲江派。

当年林镜台入狱,当时的宰相,也就是林镜台的父亲林介舟为保他主动告老辞官,时任翰林大学士的溥兴汝顺利上位。

溥兴汝出身蒲江地区,蒲江派官员也大多来源于此,党羽之间或多或少有着血缘亲缘上的联系,可以说蒲江派是由溥兴汝一手提携上来的同乡亲族。

——清流派也曾戏谑地称之为“蒲江同乡会”。

两派在朝堂上向来水火不容针锋相对。只是看似两者势均力敌,实则不然。溥兴汝本人才不拔尖却惯会钻营,当年会试榜上只是吊尾,堪堪入翰林当了个庶吉士。

他尚入翰林不久,便送女儿入了宫。不知溥家女儿是何等天娇,把先皇迷了个七荤八素,一步步从美人做到贵妃,而他也随之步步高升,直至成为翰林大学士,又最终顺理成章地拜相。

有这么一层关系,饶是溥贵妃已逝,溥兴汝也沾了个国丈的光,要压上清流们一头。

直到悯适即位后,暗中对尹雩恪多有支持,两派势力这才稍稍平衡了些。饶是如此,清流派却也比不得蒲江派多年经营又有亲缘关系那样铜墙铁壁般牢固。

清流听着虽好,做着可不容易。何况眼下赋税案一出,正是多事之秋,他一介新人,尚无权势,也就意味着与朝中势力无甚牵扯,守住立场做中立等一切水落石出再做决定是最好,又为何上赶着来趟浑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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