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命运?”
“都差不多。”德尔叼着烟,开始重新擦着吧台上的高脚杯,“末世之前有着相信人是神创造的一种信仰,可如果人不是由神创造的呢?胜利者总是历史的执笔者,那么有没有一些历史没有被记载?或者是被歪曲了?”
“总会有存在过的痕迹的。”
“那又如何,人只有做了才知道错,可这有什么用呢?一切已经发生,一切都太晚了。没有被记载的历史开始复仇……”
“向谁复仇?”黑斗篷问。
“鬼知道,或许它自己也不知道。想想看,千万年之后你苏醒过来,发现所有东西都改变了,你所珍爱的都不在了,留给你的就是一座破败的空城。你本来想复仇来着,可是你发现连可以复仇的对象都不在了。”德尔抽完最后一口烟,把手中的烟蒂扔进用废弃的塑料简易制成的垃圾桶里,“要我说,还不如不醒。”
“还是要醒的,醒了至少还能做点什么,不醒就永远都做不了。”黑斗篷轻声道,随即话锋一转,“这和’潘多拉的末世’有什么关系?”
“被尘封的历史向不承认历史之人复仇,这就是‘潘多拉的末世’。”德尔转过身把最后一个高脚杯擦好,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木制酒柜的最上层。
黑斗篷动了动,像是要做什么。
“别想着怎么把我打包带回去。”德尔斜着眼看了看身后全身漆黑的家伙,“虽然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厉害。但你可以试试看,塔斯诺特学院的学长不介意给你上堂实战课。”
“不是前校长?”
“......你不是不介意吗?”
“……”
这时已是午夜四点,酒馆却开始喧嚣起来。商人需要收拾行李,佣兵也在整顿装备,天一亮,就要开始做各自的事走各自的路,也有已经收拾好的人开始做祈祷。每个人都渴望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但是大家都明白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谁也不知道是否能在有凶兽肆虐的沙漠中活下来。如果不是为了生存,谁愿意拿自己命去冒险。或许只有那些喝得醉烂的暴发户才能在桌子上无忧无虑的呼呼大睡。
不过,倒没有人担心有沙漠的凶兽来袭。不像那些没开几天就被凶兽吞没的旅店,德尔的酒吧一直都是安全的,就好像有天然的屏障把危险尽数阻绝。就算不时有几头凶兽经过,却都对这里充耳不闻。只要你付得起钱,想待多久都没有问题。这也是德尔的酒吧一直以来生意兴隆甚至偶尔还有暴发户光顾的原因。至于你问这酒吧在沙漠里屹立多久了,没人知道,只会来上这么一句:“好像很久了。”
两人沉默的时间似乎持续了相当长,这让德尔真的有一种眼前这人只是多年未见的朋友的错觉。看,现在朋友路经此地向你讨杯清水顺便再跟你聊聊很久很久之前的往事,多么美好而又凄凉。
“我该走了。”黑斗篷站起身掏出一盒烟放在吧台上,随手提起了银白色的箱子。德尔收下烟点点头,表示好走不送。
“这里不错,下次我会让我的徒弟也来看看,虽然他现在还小。”黑斗篷说道,语气里竟带了点笑意。
“别来,一个疯子我已经吃不消了,不要再来第二个。”德尔毫不客气的挥手赶人。
黑斗篷没有再说话,推开门进入沙漠。
看着黑色孤独远去的背影,德尔瞄了一眼那杯从未动过的清水,抬手拿起一饮而尽。“嘿,老汉。”德尔的一位熟客眼见这边空了位置便溜过来打招呼,“刚刚那谁啊?”
“呵,一只狼罢了,而且还是一只独狼。”德尔顿了顿,“我倒是好奇,一只狼教出来的徒弟会是什么样子?”他回想起黑斗篷临走前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谁拯救了‘潘多拉的末世’?”
“那个苏醒的超越了神的人。”老汉轻声回答。
然后,晨曦的第一缕光照**了小小的酒吧里,带来了来自光明的暖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