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苏玉娥一直不停的给元生夹菜,这个好吃,多吃点,那个有营养,也多吃点,元生拿着筷子,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只觉鼻头有一股酸涩袭来,眼睛里也跟进了沙子一般难受。
苏玉娥见元生低着头看着碗里的菜,也不动口,又看了看墙上的鈡,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吃过了啊,你看,我都老糊涂了,这都过了饭点了,不饿就别吃了啊,我给你拿喝的去。”
说完就要起身,然后去客厅转了一圈又回来,“哎呀,我忘了,刚说给你拿喝的来着,你瞧我这记性。”
元生夹了一片青菜,说道“师母,我不渴,您歇着吧。”说完放在嘴里慢吞吞的嚼了起来。
苏玉娥颤巍巍的坐了下来,抿了抿嘴,道“孩子,徐离,徐离怎么没来?”
“他忙。”元生说完又夹了一片青菜放在嘴里,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也不会发现苏玉娥放在大腿上的手颤抖不止。
苏玉娥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元生突然抬头,笑道“师母,您还没说过您和文,老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我听别人说他追了您挺久呢。”
“男孩子也这么八卦啊。哈哈。讲给你听也无妨,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
我18岁那年,正好赶上知青下乡,知识分子支援偏远地区建设,我爹妈就我一个女儿,实在不忍心让我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就托关系到了云州教书,那会云州比起偏僻的最北边好很多了,起码封建思想没那么严重,
唉,云州大学还没这么出名,云州大学那会还叫云州学府,我主学的就是建筑学,也就教一些大堂课,他呢,还不少教师,是助教,有次,我看到他被主任骂,便上前安慰了几句,没想到就结了缘。
他呀,家庭条件不好,天天都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都洗皱了,外套永远就那么一件中山装式样的,笑的跟个傻子一样在你跟前晃,又是要帮你拿书又是摘些山上的野花包好送给你,女人嘛,最好骗了,交往了半年,我趁着暑假带他去见了我父母,
我父母寻死觅活的嫌弃他穷,职位还不是正式的,根本不同意我嫁给他,我爸还打了他一顿,他就在那硬生生是受着,一下都没还,在我家门前跪了三天,我也不吃不喝,我妈心疼,终于松了口。”
元生见苏玉娥停了下来,似是陷入了回忆,轻声说了句,“您可真傻。”
“是啊,婚礼也办的简单,请了两家的父母,就没别人了。后来,我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留到了云州,他也努力,很快就拿到了云州学府的正式教师资格,
过了几年,赶上国家用人之际,便各地跑,你知道吗?他有次要去英国,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哪知回来以后,一脸的不高兴,到处找英文报纸读,晚上不睡觉开着灯,都要看英文小说,听英语报道,我才知道,他那是在英国被打击了吧。
日子就这么一直平平淡淡的过着,他对我头几年热情的很,许是时间长了就厌了吧,激情退却剩下的就是生活,我自己身体也不争气,怀了一个孩子还执意去上课,因为一个意外,孩子掉了,而我也被诊出是先天性流产,接连的打击,让我一下病倒了。
他那会忙,我父母心疼我,就把我接回了家,当我过了一年好转回到家,他却,男人嘛,总是耐不住寂寞,我们没有吵架,没有冷战,我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继续过着以前的生活,只是,交流变的更少了。
他可能也是补偿,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对我多了些体贴,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
“您不恨吗?”元生问道。
苏玉娥笑着点了点头,道“女人是感性动物,天生敏感,怎么会不怨不恨呢,路是自己选的,既然两个人结了婚,发了誓,是要走一辈子的,哪能说退就退,有些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哪像现在的小年轻,说离婚就离婚,婚姻自由,就算你离了也不会让人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