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他承认在某个设置的环节确实有点暧昧了,可是怎么看也不像相爱吧?
现在的小姑娘也没比他年轻几岁,怎么满脑子想象力?
赵荼黎翻完了一大堆小说和画的图,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和沈谣的同框照,眼角同时跳了跳,觉得和现在的少年人有代沟了。
他没胆给沈谣看,这人此前一句“我会误会”让赵荼黎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大喊我对你是纯洁的友情啊——他突然觉得“友情”的立场好似转了个风向。
比如有条评论说:“秦晖和王之砚注定做不成朋友,我看那就做情侣叭(狗头。”
看到她们意淫的自己和沈谣的缠绵悱恻,赵荼黎心平气和地接受不说,甚至还有点欢欣鼓舞地想,原来我和他站在一起可以是另一种状态。
这样不好。
赵荼黎一边反省自己,一边控制不住嘴角在上扬。
沈谣路过时看到他捧着手机笑得开怀,问道:“你中彩票啦?这么开心。”
“没有没有。”赵荼黎见他明显不信的表情,解释说,“要过生日了,很开心。”
他随口敷衍,结果沈谣信以为真,瞥见他手腕上最近寸步不离的手表,觉得自己眼光真好,兴高采烈地走了。
目送沈谣的背影一拐角下楼冲向浴室,赵荼黎这才慢悠悠地躺倒在床上。
心动吗,有一点。
对于喜欢,其实赵荼黎没什么概念。
他上一次拼命地想要整天看到某个人还是情窦初开的中学时期,十三四岁,正是跟着一群野小子耳濡目染,好的坏的全盘吸收的年龄。
赵荼黎住校,家里又不爱管他,老师得知情况后,怕他学坏,把班长安排到同桌了。
那是个很温柔的女生。
先开始赵荼黎中二病尚未痊愈,觉得非要欺负人才好彰显自己不服管,对老师反抗。他扔过班长的课本,掰断过她的铅笔,对方还不厌其烦地给他抄一份作业单夹在英语书里,对他的叛逆无动于衷。
时间久了,赵荼黎不好意思再折腾,两个人的关系也渐渐改善。
他现在回忆,大概最开始的悸动就是她扎起来的马尾辫,一晃一晃的,荡进了心里。
可如今他连对方的姓名和样子都忘记了。
思及此处,赵荼黎觉得自己有些薄情,但大概因为本来就没有多少付出,所记得的不过是中午一起吃顿饭,偶尔让那女生靠一靠自己的肩膀睡个午觉。
沈谣和马尾辫又能有什么联系呢?
脑补出他扎个辫儿的模样,赵荼黎嘴角一挑,差点没憋住笑。
他在床上自行打滚,用枕头捂着脸,几乎要把自己憋得喘不上气。
黑暗里的幻觉最诚实,屏蔽了所有的外界纷扰,宛如回到了混沌之初。他在天地未开的茫茫中,想到某个人安然的睡颜,心跳加速,接着水到渠成地在脑海里勾勒出沈谣每一个或是促狭或是真心实意的笑。
沈谣笑起来挺好看的,声音也好听,虽然偶尔情绪化可脾气其实不坏,此前那些坏印象——譬如敏感和中二病——都变成了能自圆其说的理由。
煎饼果子黑图的由来是因为觉得他长得好看。
帮他背锅非说是自己要去吃烧烤,免遭经纪人又一顿骂。
最后一锤定音,手表盒的小纸条画上个笑脸。
“生日快乐”。
赵荼黎在回忆里有点甜蜜地想:真奇怪,被旁人认可他不稀罕,但沈谣对他流露一点笃定,他就会难以自已地感到幸福,然后充满动力。
阳台上看剧本的侧脸。
那只表。
记错了的生日。
刀子嘴豆腐心。
口是心非的大道理。
此前的处女作里有聊胜于无的感情戏,沈钧开导他:“你喜欢她,想看到她无时无刻都开心,连她的坏毛病都变得可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她为你的付出,让你会有一种飘飘然的膨胀,想到她,会觉得这世界好美。”
他尚在逐字逐句地斟酌,直到沈谣敲了敲他的房门。
洗完澡的人头发还在滴水,毫不在意会不会感冒似的,穿一件宽大的毛绒绒的睡衣,领口歪到一边露出了锁骨线条,沈谣站在他门口:“吃宵夜吗?”
赵荼黎从床上坐起,积极响应号召:“吃!”
沈谣转身要走,又突然回首奇怪地从上到下扫射他一通:“你脸怎么这么红。”
赵荼黎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我觉得热。”
然后他看到沈谣仿佛听到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似的,眼睛弯弯地,笑起来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他的发梢滴下水,落在睡衣上,氤氲出深色的印记。
“等会儿下来吃啊,我去吹头发。”
他的脚步声也远了,赵荼黎听到隔了好几层墙壁传来他和江久的对话,坐在床边,手托腮。放了一会儿空,赵荼黎听到沈谣喊他,立即站起,脚步都轻快。
沈谣大概永远不会和马尾辫扯上关系,可他现在觉得世界好美。
赵荼黎最后想,“我也不是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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