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守着的男人，推门进来骂，“小兔崽子，再吵就割了你的舌头。”
舌头可不能割，我还要用它舔糖。元迟心想着，闭紧了嘴巴。
元清毅还没下班吗？那个大骗子，说好了忙完就回来陪我，一次都没做到，我再不相信他了。
黑老鼠又带了两只更小一些的幼崽爬出洞口，停在元迟眼前，它还爬到元迟脸上轻轻的抖它细长发着恶臭的尾巴，两只幼崽就在黑老鼠旁边绕圈，像是在给黑老鼠叫好。
元迟气的胸口疼，他不喜欢这一家在他面前显摆“父慈子孝”的黑老鼠，想换个地方趴。可是铁链太重了。
元清毅到底什么时候来救我？
一双白布鞋在地板上轻轻的跺，把这一家子黑老鼠赶走了。
元迟抬眼看见一张模糊的脸逐渐清晰，是一个不认识但亲切的少年，嘴角挂着笑，他问小迟想不想听睡前故事。
再醒来的时候，缠住元迟的铁链被解开，他睡在少年臂弯里，少年轻拍他的背，说小迟不要怕，他会一直陪着小迟，永远不会离开。
门被撞开，元清毅朝他这边的墙角冲过来，少年松开抱他的手，安静的靠墙站。
“小迟，对不起。”元清毅的吻细细密密都落在元迟沾了灰尘的额前，“我们回家。”
“哥哥，你跟我回家吗？”元迟望向微笑的少年，嘴角上扬，“爸爸也带着哥哥吧。”
天阴沉的凶，元清毅刚把他抱进车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暴雨“咚咚”的砸在车顶。元清毅爬上主驾驶位，颤抖的手根本握不住换挡杆，在嘴里骂着“操”。坐在后排的元迟，对坐在他左边的少年说，“哥哥系好安全带！”
回头对上后视镜里元清毅茫然的眼神，又提醒他，“爸爸要快点回家哦。”
元清毅问元迟饿不饿，元迟推开元清毅要抱他的手，拉着少年进了浴室，“哥哥帮我洗澡好不好？”
……
“哥，你到底怎么了？我是小迟啊。”
流血不止的手掌里扎进了玻璃，慢慢的在元迟脸上刮。眼前的人还是记忆里十多年前的眼角眉梢，不停地抽搐的嘴角却带着元迟不明白的仇恨，一只手勒紧他的喉咙，另一只手反扣住他细瘦的手腕。
黑影冲冲，元迟狰狞的面部藏进暗影里，辨不清。
可能我快死了吧，元迟脑中闪过。
裤袋里的手机开始发了疯的震动，疯癫的元迅突然缩回手，从奄奄一息的元迟身上爬下床，好像拧开卧室门“噔噔”的跑下了楼。
天花板上印着窗外那几棵小叶榕树的影子，斑驳杂乱，元迟扭头望见一轮细细的月牙，挂在树杈上，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夜空里，一颗星星都没有。
“要是有星星会更美的。”
元迟想起那晚在宿舍阳台，白汀倚着水泥栏杆大口抽烟，他躲在白汀的背后看夜幕的星星，脸上未干的水珠混合着细密的汗液。
裤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11点，元迟看见了“汀汀”，在手机屏幕上。
“小迟，你爸没有揍你吧？他要是揍你，你要躲啊！别傻傻的杵在那儿，让他揍。你说今天要告诉我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汀汀，你在哪儿？”两只细瘦的脚踝搭在床沿上，互相拍击。
“我？快到家了。”
“那个秘密，我想当面告诉你，我能去找你吗？”元迟捡起一块碎玻璃。
“好，那我在家等你。”
廉租楼片区一盏路灯都没有。
单单站在岔路口往巷子里探头望，就让元迟又怂了，眼前的黑远比深不见底的千年枯井更具冲击性，只能又给白汀打了电话。
在等白汀下楼的5分钟里，元迟左顾右盼的来来回回一共绕了1216步。
见到穿着睡衣的白汀喘着粗气从巷子里“嘚嘚嘚”跑出来，元迟“哇”一声扑进他怀里，说不出原由就哭的伤心。
“我来了，我来了。”白汀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长长的吻在元迟的额前。
白汀的心跳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波澜，元迟耸了耸鼻子，“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白汀扶着他的肩膀，弯下腰凑近才发现他早已经成了泪人，心疼的捧起他的脸，“元清毅是不是揍你了？”
“不是。”元清毅可能连揍他的功夫都没有，元迟心想着，更觉得委屈，蹲在地上哭的更大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