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蚌生珠这个就简单了。这年头，不孕不育，子孙满堂的都有。小道长，不对，道爷，我告诉你，这男人啊他到了一定年纪，就不……”
“咳！”云凌荒咳嗽一声，将两人的唠嗑打断。
“那你们忙着！”店小二这才想起正事，“我先去招呼客人，二位慢用，慢用！”
店小二走了，郁殊的眼睛还追随着他的身影，等到那背影消失了，才转过头问云凌荒：“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不怎么了？”
云凌荒用力放下茶杯：“多喝热水。”
“嗯。”郁殊喝着水，一边抬眼朝四周张望。
渔水镇果然还是一派祥和的景象，连一丝邪气都感知不到，可这样的风水断不会如此平静，表面上越祥和，他心中的疑虑就越深。
云凌荒看出了他的心思，自己也觉得纳闷，这种地方养出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奇怪，可它偏偏什么也没有，就好像郁殊那间连床都没有屋子，太过干净，反而显得诡异。
郁殊反问：“这里多水，但是没有水妖，风水一团糟，又没有人横死，墓里也没有尸变，好歹也是九州境内，你们云家不管管吗？”
云凌荒喝了口茶，语气像劣质茶水一样清淡：“我这么闲？”
郁殊点头：“你也知道啊。”
“……”
谈话间，菜接二连三端上来。郁殊替云凌荒盛了一碗汤递给他，自己又乖乖坐着朝四周看。
云凌荒接过碗，拿勺子舀了一勺汤，在碗边轻轻刮了两下，送到他的嘴边。
郁殊顿了顿，终于还是张嘴喝了一口。
“好喝？”
郁殊想了想：“不知道。”
云凌荒不再让他吃饭，要了一大壶热水放在他面前，任由他喝个痛快。
“水好喝？”他又问。
郁殊点头：“暖和的。”
他这样说的时候，语气里有十分微小的雀跃。云凌荒捕捉到了这种雀跃，一瞬间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下一刻，他又很看不起自己的易于满足，于是闷闷地喝起汤来。
大概是两人一开始关于渔水镇的谈话被邻桌的一位老者听见了，他踌躇半天，忽然转身望向他们。
“二位道长，你们是在说我们渔水镇的风水？”
郁殊放下杯子，脑袋上的大耳朵动了动，似乎是在回答。
老者便说：“刚才那店小二太年轻，对很多旧事并不清楚。”
“老人家你清楚？”
“略知一二。”
“你说。”
“我们渔水镇以前的确祸事频频，多妖魔鬼怪的。可是，从四十七年前开始这些东西就绝迹了，一路风调雨顺至今。”
“四十七年前？”郁殊又喝了一口热水，“有什么契机吗？”
老者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契机，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但说无妨。”
老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渔水镇多灾多难，人丁稀少，可毕竟祖祖辈辈都在此地，大家也不愿远走。小镇在乱世里都还勉强过得去，是因为当年有两大家族在此。”
四十七年前的渔水镇，有两大家族坐镇。
一是河东郑家，一是河西杨家。
这两家人虽然算不上仙家，可在渔水镇也算是少见的大家族。据传这两家人是会些法术的。两家人因为祖坟的位置争夺一直交恶。直到有一天，河西杨家的当家被水妖给杀了，杨家便一路没落下去。
当时的杨家家主年纪太轻，担不起重任，反被河东郑家百般羞辱。自从杨家彻底失势，郑家便成了一方霸主，在渔水镇呼风唤雨，欺男霸女。
这样的情况没有维持多久，忽然之间河东郑家开始死人。每天都会死上三五个，甚至连前去送菜的小贩都不例外，而且每个人的死状不尽相同。
郑家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还书信托人请了修士前来除魔，可魔是除了，人却照死，并且连修士都死在了郑家。最后只过了半月，郑家一共七十五口，还没算上商贩和修士，就这么全死光了。
说来奇怪，郑家死绝了之后渔水镇就慢慢开始风调雨顺，妖魔鬼怪也渐渐消失了。
老者说完故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云凌荒和郁殊低头沉思，半晌，郁殊才开口说：“我没听说过这样的术法。”
云凌荒问：“献祭？”
“应该不是。”郁殊摇头，“献祭是比较简单的鬼道，如果真的请了修士前来，结果不会这么惨烈。而且，假如是普通的鬼道术法，用七十五口人命换风调雨顺，但是周边的城镇又没有受到波及，那满镇的魑魅魍魉都去了哪里？”
云凌荒回头问老人：“出事之前还发生过什么怪事？”
“怪事？”老者细细思量，忽然放下茶杯，“也不知道算不算怪事，出事之前，镇子里来了一个奇怪的道士。”
“道士？”
“没错，他一来就杀了郑家的家丁，十分凶残，我们大家伙儿都不敢招惹他。”
郁殊忙问：“那他长什么样？”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浑身都是伤，脸都看不清楚。”老者摸了摸胡须，小声说，“不过，我好像听谁叫过他……林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