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了。”
她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自从离开狼人族，回到长城后，部下不止一个说她变了，连她的弟弟百里守约，也总是劝她，不要如此专注战事，否则也会走火入魔。
她望着嬴政的人皮面具，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也戴上了一层隐形的面具。作为一个战场机器，不再思考其他事情。
“是啊，人都会变的，那你呢？”百里木长叹一声，找到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你变得冷漠，不爱言笑，甚至没有那么在乎其他人了。”
从他们相见到现在，嬴政唯一给她说的话，就三个字——你变了。
天子守城门，君王死社稷。
她知道，嬴政国破家亡，对他的打击绝对不小。可她一回来就亲自去探查，这次侵袭的猫腻，却没法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
嬴政也找了一个紧挨着她的椅子，坐了下来。
“可我没有你那么想死！”
“你说什么？”百里木嗔怒地看着他，这种怒意又有几分内心上的不安，显得极其不自然。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百里将军。紫荆关并非重要关口，各国都不重视。可你把自己身处险境，以卵击石，两万拼死对抗三百万，你在想什么？”
百里木刚要解释，却又被嬴政打断。
“第二，历来将领都要在城上调兵，可你却亲自迎敌，这虽然能鼓舞士气，但面临百倍强敌，却也是自寻死路。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第三，娘子关全军覆没，盛唐长安一定比你更着急，他们的兵也一定比你先到。况且，就算你把兵都带去，劳累了一天的士兵，加上千里奔袭，又有何用？”
三句连问，把百里木说得脸色一白，她紧咬牙关，默不作声。
“打仗，天时地利人和。百里将军，你犯了这么多兵家大忌，你的脑子呢？”
这一骂，就像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百里木的心中，自己已经如此糊涂，这些错误，甚至会搭上全部士兵的性命啊！
想到此刻，她颤抖地拄着扶手，站起身子，晃晃悠悠地走到几步，面对着墙上的军旗，跪倒。
铛！
短剑出鞘，百里木正欲往脖子上抹去。
说时迟那时快，嬴政本就观察着百里木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拔剑的一瞬，立刻闪到面前，飞起一掌打开了短剑，反手便扇了过去。
“啪！”百里木的紫金头盔被扇飞，滚落到地上。没有头盔的束缚，如瀑布般粉红色的秀发散落开来，如同夏日里的樱花落下。
这一刻，只要有人在兵营，都看得出，她是个女儿身。
“我死不足惜……”百里木捂着双脸，话未说完，已成了呜咽。堂堂右将军，竟然被说得哭了起来。
实际上，自从她得知玉城屠村的真相，她的脑子就像入了魔障似的，一团乱麻。
魔种一定是邪恶的，人类一定是无辜的。
她一直都这么想。
正应如此，一旦有哪地出现屠村事件，她总会第一时间赶到。
“想活命吗？紧跟着我……”
倘若那天没有狼人族的屠村，守约玄策一定会死在那里，被村民们活活烧死。
误导玄策杀了自己亲舅舅，这种事情本不该发生。
“都怪我，都怪我，呜……”
当百里木在自怨自艾的时候，一双大手挡开了她捂着脸的双手，绕到脑后，攀上了粉红的秀发，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她的红唇便被嬴政的嘴唇堵住了。
四片唇瓣相对，她美丽的眼眸也随之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