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贵胄的王爷怎会不知，馆子里训练瘦马，最忌损了皮相，这样便无法卖上好价钱。
白羽尘伏在地上，哽咽地却又铿锵地说：“我说了，我不肮脏，这些就是我不愿肮脏的代价！我只想有尊严的活着，为什么你们就不肯放过我？！”
三节
主食和甜食未上，九王便起驾离开了，带着白羽尘。
望着他们的背影，安然看了看石头：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石头眨眨眼：“晚上说。”
戏台上，留了一整盘的金锭，在灯火下，闪着诱人的金光。
“发财了！发财了！”“二掌柜”拿起金锭挨个啃，两眼放光。
“我说‘二掌柜’，这钱也不是你的，你能不能冷静一下。”石头坏笑着说道。
“我乐意，我过过瘾不行吗？用你个小兔崽子提醒！哼！”“二掌柜”端着金锭，使劲瞪着石头：“我还没说你们两个昨天干的丢人事儿！一会儿到我房间来！”
“唉！”“满福”看着石头与安然，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走吧！”石头拉着安然：“去‘二掌柜’那里请罪去吧！到底也是没躲过，不过这会儿他应该心情不赖，不会罚得太重吧。”
石头与安然进了天二雅室，回头关好门，安然留在门口，仔细留意着外头的动静。
“为何自作主张？”“二掌柜”脸色阴沉，语气不善。
“前辈所指何事？”石头故作不知。
“招惹九王，引荐白羽尘。”“二掌柜”盯着石头说道。
“招惹九王？这不是前辈的心思么？不然为何要办除夕夜宴？为何一天之内便传到了京城？”石头有理有据。
“故作聪明！此举本就是试探，人选都已备好，谁给你的胆子私自启用白羽尘？！”“二掌柜”的话中透露出怒气。
“前辈可愿听我解释？”石头不慌不忙地问。
“二掌柜”深吸一口气，抑制着怒火：“说！”
“一则，九王已不必试探。”石头刚一开口，便被“二掌柜”打断：“为何？”
“前辈的线索来自马腹书章，我的线索，来源不便透露，但可以肯定，公子正在跟九王合作，所以九王作为这盘棋局的制胜关键，身份地位已不必再试。”石头缜密地说道，又流露出不符年纪的成熟与城府。
“你的线索？多到可以如此肯定？”“二掌柜”追问道。
“明面上的消息，九王以庸碌好色的面目掩盖政治野心，朝堂上多次结党，笼络追随者，风闻异动之后，推出八王挡刀，自己全身而退。而后他的动作更加隐秘，一年来我们夜杀门与朝廷有关的任务，无论是吏部尚书、节度使、边卫长、殿前司，除掉的全是九王的宿敌，而假扮吏部尚书刘大人的墨松，任务中安插进入朝堂的六人，如今都成了九王的心腹，如此，公子到底与朝中何人合作，还不够明显吗？”
“二掌柜”不语，示意石头接着说下去。
“而暗中的消息，架阁库中前辈没有找到的皇宫密档，后来被李兴业买了去，誊录在马腹书章之上，还有那个看似不相干的观星官，全部关乎九王身世的秘密，所以我们到底是替谁在寻找密档，又是替谁杀了李兴业？还有，前辈回想一下，第一次刺杀公子，又是何时、何地？公子冥阴都不顾了，到底去见了谁？”石头的证据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前辈还需要我列举更多的线索吗？”石头也紧盯着“二掌柜”的眼睛。
“二掌柜”跟随着石头的思路，纵横交错的线索一下子理清，顿觉眼前的局势明晰无比，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青涩的稚气尚未褪去，却为何如此心思缜密，手段老辣，令人讶异且敬畏。
四节
“二掌柜”呆看了石头片刻，觉察到安然向他投来警戒的目光，挪转了眼神，说道：“九王不必试探此其一，其二呢？”
“其二，你的人选不行。”石头肯定地说道。
“二掌柜”倒乐了，“人都没见到，你就这么肯定不行？”
石头点头说道；“当初九王被封睿王的时候，政敌们嘲笑说是自取其辱，其实以我的拙见，九王倒当真担得起一个‘睿字’。九王生母身份成迷，都说他与八王同母所生，却从未得到正面证实，他从小寄人篱下，极为敏感多疑，他收的女人虽多，但回府之后却十分疏离，前辈要在他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插一双眼睛，还要可靠，只有白羽尘前辈，一人可以胜任。”
“你怎知白羽尘可靠？”“二掌柜”问道。
“前辈不是曾救过她？”石头反问。
“二掌柜”哑口片刻，说道：“你小子原来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啊，真是个妖精！”
“不过这白羽尘，我都未必能请动她为我办事，你又是如何说动的？”“二掌柜”眯缝着眼睛，目光中已不是质疑，而是由衷的赞赏。
“因为她不是在为我办事，也不是为前辈您办事，她是为了自己。”石头狡黠地笑了。
“怎讲？”
“前辈，任何故事，如果一点悬念都不留，那就没有意思了。”石头眨了眨眼睛。
“二掌柜”抬手，似乎想刮一下石头的鼻子，忽然看见安然阴沉的脸色，急忙收住，耸耸肩，继续问道：“白羽尘的红衣，也是你的主意？”
石头点头：“以白前辈的姿色才艺，寻常引荐给九王，自然也入得了眼，但若入不了心，又如何稳固长久呢？”
“为何红衣便入得了心？今天这一步，着实险得很，我都捏着一把汗。”“二掌柜”说道。
“前辈若多在坊间走动，自然便可多听到很多野史秘闻，比如说，九王曾经爱过一个风尘女子，皇室知道以后，秘密处决了她，她赴死的时候，手持婚帖，一袭嫁衣。九王闻讯，不设灵堂，不立坟冢，从头到尾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仿佛与他无关一样。人人皆唾九王薄情纵情，但我却看出了心之将死的意味来。”石头说得头头是道。
“嗤！”“二掌柜”却笑出一个怪声来：“这感情的事，说得跟多明白似的，怎么放到自己身上就不灵了，还得我来当月下老。”
一句话，瞬间把石头怼得服服帖帖，又变成了青涩稚嫩的少年。他偷偷看了看安然，脸红到了脖子根。
“二掌柜”看着他们好笑，说道：“不用不好意思，如果我们真的成功了，你们请我喝喜酒吧，我要坐在高堂位上。”
啊？可以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