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过年不同于之前工友之家,鞭炮声很热闹,两人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各处燃放着五彩缤纷的烟花。
赵若尧轻轻的从身后环住了陈立昊,在耳边低声问道:“还想玩?”
陈立昊转过身给了赵若尧一脑门:“都三十好几了,那还玩这个……”
“可那年是你站在烟花摊子上不肯走的,这锅我背了快八年……”赵若尧说玩从衣服袋子里拿出了一把仙女棒,“就在阳台上玩吧,点不着哪儿……”
两人站在阳台上,各自手里拿着两根仙女棒晃啊晃,陈立昊并不觉得可笑,自己当时的想法被看穿,赵若尧没有当着吴洋的面揭穿。赵若尧没有童年,他平常那副冷着脸装模作样,硬底下偶尔流露的那分软弱,彷佛很缺人疼,陈立昊生出一种错觉:他很需要自己。
两人在阳台放完一整捆……
陈立昊终于下定决心,说:“过了年我们去城里吧。”
赵若尧错愕了一下,他说的是“我们”,他从来没有要求过陈立昊和他一起进城,搂着陈立昊的肩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我也想去城里看看。”陈立昊说的是想去看看他原来的世界。
赵若尧吻上陈立昊的嘴唇,说:“好”
……
“啪”地一声,陈立昊关上了屋里的灯。赵若尧一愣,以为停电,可身后万家灯火,依旧熠熠,就连电视机里头,亦未停歇。
赵若尧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上了电视机……
子时到,窗外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庆祝着新年的来到,屋里跟着霹霹啪啪,彷若较劲,丝毫不输……
第二天一早赵若尧说要去寺庙还愿,昨晚虽然折腾的久,但赵若尧极尽温柔,做的绵长,而且陈立昊有菊花灵附体,下床是没有任何问题,可一晚上次数太多,体力上到底不及年轻的赵若尧,才下床走几步,就觉得双腿酸软无力。
“看样子是要我背着你去还愿了……”赵若尧俯下身,意欲明显。
这幅样子去跪拜神像,对神不敬且不说,被人看到简直惊悚……
陈立昊准备脚底抹油开溜,忽然,赵若尧一手环住他的背,微微俯身,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膝弯,陈立昊整个人被悬空抱在了手臂中……
新年伊始,所幸两人起来的早,外面又冷,两人到了三轮车停着的地方都没有人看到,陈立昊被放进了后车厢,赵若尧又把身上穿的外套盖在人腿上,这才开着三轮车去了寺庙。
陈立昊这次没等三轮车停好,就稳稳当当的跳下了车,
两人来到寺庙,寺庙除了比几年前更加破旧以外,一如当年的冷清。
赵若尧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香火和贡品,赵若尧从袋子里把案上之前供着的坏果一一换掉,又从袋子里取出三支香,用手上的打火机点燃,对着神像无比端正的跪了下来。
跪在地上的人神色肃穆,心里似乎是在默念着什么,等念完了,最后对着神像虔诚的叩拜起来。三拜之后,赵若尧把手里的香郑重其事的插进了神像前的铜鼎之中。
陈立昊知道他是来还愿的,也取下三支香点燃,认真的跪拜着神像。
心里默念……
……
正月十五一过,乡镇上返程务工高峰,吴洋也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陈立昊和赵若尧简单收拾了行李,抢了当晚两张北上的火车卧铺。
镇上没通火车,几年以后还是这个小小的汽车站,春运的车站到处人挤人,大巴车票已经售空,站外有几个面包车师傅在拉客,陈立昊和赵若尧坐上了一辆7座的面包车。
面包车没有空调,开窗吹的人又冷,可不开窗又不透气,赵若尧坐进面包车的最后一排靠窗位置,让陈立昊坐在中间,用身体挡住了窗外吹来的风,陈立昊用力握了握赵若尧有些冰凉的手。
从山区的小镇上到市里的火车站一路上弯弯绕绕,路面时不时因为结冰而打滑,面包车司机叼着一支烟,时不时的骂着旁边开车的人。
山区里大雾能见度低,一个U型下坡转弯的地方,弯道又急又缓,由于惯性的驱使,陈立昊靠着赵若尧的肩膀,就差把人挤在车窗户上了,赵若尧一个翻身把陈立昊压在了身下。
陈立昊只听见几声刺耳的喇叭声,一阵天旋地转,听到车内几声咆哮,陈立昊头部和后腰被行李重重的砸了几下,而此时陈立昊身上的人赵若尧用身体护的严严实实,感觉大脑像是一下断线了,面包车正滚下悬崖!
几块落石砸到了面包车上,陈立昊仿佛听到什么“咚咚”声,就在自己快要晕过去之前,陈立昊仿佛听到压在自己身上的赵若尧叫着自己的名字,他口里叫的不是赵毅,而是陈立昊……
随后陈立昊晕了过去,
陈立昊:“他死了吗?”
79:“是的。”
可为什么我还活着……
不过这次陈立昊没有让他先走太久,因为面包车滚进了河里,陈立昊没有去敲碎面包车的玻璃来求救,等着和他一起离开。
因为陈立昊在神像前许的愿是,这辈子,我们一起变老,一起死。
到底还是灵验的,不过一前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