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畴上街拦了出租车，手机里收到崔玉发来的消息，是溺水红衣的审讯记录，看了一眼，从红衣体内抽出了一条黑色脊髓。
温良畴带着他上车，“咱们走吧，先去你家。”
宁修平坐上车，手机上响了一声，打开看了一眼，崔府君发来的消息，跟发给温良畴的是同一份文件，“这是什么？”
温良畴低头刷手机，上网买些阳间的生活用品，一边说道：“尸虫，幼虫长在尸堆里，只要人在生前吃下幼虫，死后幼虫就会钻进魂魄里长大。幼虫有个特点，喜欢水。”
宁修平皱眉，“铁线虫？”
温良畴点头，“这东西近两年才出现，地府也没有这种尸虫的详细消息，应该是以铁线虫为原型制出的蛊。”
宁修平翻着软件，温良畴把他的账号关联了，甚至无法解绑，“为什么会有人跟地府作对？”
温良畴说道：“谈不上作对，总有些鬼魂想要摆脱地府掌控，在暗地里闹一些幺蛾子。”
宁修平闭上眼，靠在车座上休息，沉默了一阵，才又开口说道：“我见过那个女鬼，在三年前，我亲眼看见她跳湖自杀。”
温良畴转头看他，宁修平的神色有些低落，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黯淡的光芒，睫毛微垂下去。
宁修平抿着唇，目光掠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他这双眼睛是阴阳眼，困扰了他二十多年，虽能让他看见鬼魂，却有个致命缺陷，他无法分别在面前出现的到底是鬼还是人。
宁修平轻轻叹出一口气，三年前夏末的晚上，他亲眼看见那个女孩跳湖自杀，没有去阻止，直到第二天传出学校观景湖发现女尸的消息后才追悔莫及。
温良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将糖纸剥开，递给他一颗。水鬼抓替身最常见的办法就是现形后假装跳水自杀，若是有人上去救人，十有八九会被拉下水溺亡。宁修平自幼看得见鬼魂，自然知道如何防犯受到鬼魂伤害，“不怪你。”
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停下，温良畴钻进小区的百货超市里，买了大包小包的牙杯毛巾等生活用品，这才提着东西上楼。
宁修平瞪着眼睛看他，“你干什么？”
温良畴把一袋零食递给他，“来阳间出差，我没地方住。”
宁修平被他气乐了，没好气地说道：“回你的地府去。”温良畴的黑刀能够打开两界通道，穿梭阴阳两界对他来说就像出个门一样简单。
温良畴道：“你现在的魂魄还不稳定。”
宁修平被他一句话将军，盯了他半晌，把门让开，让他进门，“左手边客卧。”
温良畴进门去整理东西，“老……”一个字出口，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修平，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宁修平站在门口看了半晌，取了一床干净的床单被褥给他，咬着牙说道：“不准进我房间，没事别出房门。”
温良畴笑意盈盈地答应，“行。”一边哼着小曲儿把牙杯牙刷放进卫生间，前两天才来过一趟，看见过宁修平的生活用品，这回全部买了一样款式的情侣款。
温良畴摆好牙杯，透过镜子看见门口站着的宁修平脸色铁青，摸了摸手里的棕色小熊牙刷，辩解道：“你家楼下就那么一个百货超市，里面品种太单一了。”随即忧愁地叹了一声。
宁修平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进过我家。”
温良畴摇头，“初次登门，你家真好。”
宁修平冷笑一声，转身回房。
温良畴把拆开的包装扔进垃圾桶，洗了个手，在洗手台漏水口里捡到了一根长发。
温良畴看着手里的头发，抿着唇，脸色也青了。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温良畴连忙把头发扔了，洗了个手，刚想出去开门，就见宁修平已经出来。
宁修平朝他挥手，“回房间去。”
温良畴回房关上门，宁修平做贼一样地把他藏着，两人是阎罗王亲自牵的线，生死簿上的名字都是挨在一起的，能有什么关系比这还要亲。
温良畴站在门后面，透过门缝往外看客厅，进来的是宁修平的朋友，前两天一起在墓地挖坟的钟文博。
钟文博脸色憔悴，眼底乌青，眼睛上布满了血丝，唇色干裂发白，像是两天没睡觉的样子，头发凌乱，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是两天前的那身，布满了褶皱，完全没有梳洗打扮。
温良畴给他倒了杯温水，让他坐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钟文博看着水中冒起的热气，沉默了许久，抬起头看向宁修平，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在眼中亮起了光，激动地说道：“修平，你要救我！”
钟文博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修平，我知道你的秘密。”
钟文博压低了声音，眼珠乱转，拉着宁修平的衣领，埋头在他耳边说道：“你是不是能看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