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的钟文博好不容易有个好觉,呼噜打得震天响。宁修平捂住耳朵,从床上爬下来去洗漱,出了房门就见温良畴在厨房学做菜了。
温良畴一夜没睡,早早买了菜回来,嘟嘟喃喃地说道:“我不打呼噜,你愿意跟他睡,睡不着吧,活该。”
宁修平翻了个白眼,“温先生,就算我真做了鬼差,咱俩也是工作搭档,你想多了。”
温良畴翻着菜谱,一边说道:“我不怕,正所谓日久生情,修平,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宁修平不想明白,擦了把脸,和他扯点别的话题,“我在人间还有工作,做鬼差的话会不会冲突。”
温良畴抬了一下眼,他老婆还没清楚鬼差到底是什么意思,开火把锅烧热,盯着书上的“油适量”看了半晌,倒了半瓶进去。
温良畴一手抓着锅铲,一边盯着油锅,“你在生死簿上划了名,他们会把你忘了的。”
宁修平愣了愣,垂下眼帘,没有再说话,专心洗漱。
温良畴手忙脚乱地把早餐端上桌,把锅盖盖上,刚才差点起火了,拿了筷子尝两口,初次做菜,自我感觉不错。
宁修平尝不着味道,但菜色的卖相实在不好,顺着菜叶滴下来的是层油,粥也煮糊了,锅底下结了一层锅巴。
温良畴满怀期待地给他盛菜,“修平,你尝尝。”
宁修平喝了一口粥,他尝不出味道,没有说话,只是喝点热的舒服一点。
温良畴满意地眯了一下眼,给他多夹菜,“多吃点,多吃点。”
屋里的钟文博顶着一个鸡窝头出来,肚子饿得咕咕叫,轻车熟路地进厨房拿了碗筷,尝了一口粥,满嘴糊,夹了一口菜,脸青了。
钟文博扇了自己巴掌,愣愣道:“我没睡醒?又做噩梦了?”随即倒抽一口冷气,疼的,看着面不改色吃饭的宁修平,惊讶地指着桌面道,“修平,一夜之间你的厨艺退化成了六岁小孩过家家了吗?”
钟文博努力了很久,吃不下这顿早餐,去楼下早餐店买了两个肉包和豆浆。
宁修平收拾了点衣服下楼,“你香烛店不开门了?”
钟文博摇摇头,已经在网上定好了车票,去叶素素老家,叹气道:“睡都睡不安稳,开什么店,咱们先去把正事干了。”
钟文博揉着脖子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昨夜果真没做噩梦了,你可真灵,菩萨。”
宁修平笑了一声,打开手机看温良畴账号里的聊天记录,温良畴跟崔玉聊天聊到半宿,虽然大多数都是废话,但也提到了正事,“不必谢我,谢鬼差大人。”
逃票跟上车的温良畴听到这话,因为被吐槽做菜难吃而难看了一上午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点了点头,不屑地说道:“一只蝼蚁,不用谢。”
钟文博听不懂宁修平的怪话,挠了挠头,“谢不谢的,只要这事了结,我请你吃一年的早饭。”
温良畴的脸色又一次黑了,拔秃钟文博的头发。
火车走得慢,开了一天才到目的地,下车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宁修平能从崔玉发来的文档中查出叶素素的家庭住址,倒是钟文博四处转圈,不知要往那边走,“跟我来吧。”
宁修平打了车,把地址报给司机。
司机看了一下时间才说道:“这村子有点偏,我送你们到村口,里面开不进车,你们自己多走两步路。”
宁修平问道:“师傅,大概要走多久,太晚的话我们明天再去。”
司机道:“不远,走四十来分钟就能进去,你们到时候走快点,进村子也就八点左右。”
宁修平点头,让他出发。
出租车开了一个小时才到目的地,两人下车,面前就是一条石子铺的路,难怪司机不肯再往前开,能把人颠晕了。
路面并不窄,斜斜的阳光照在地上,四周有几块开垦出来的田地,但并不开阔,周围山多树多,在夕阳下照出长长的倒影。
钟文博走到这里,心里发虚,已经觉得有些冷了,搓了搓手臂,“修平,你是怎么知道素素家在这儿的。”钟文博这个男朋友做的不称职,从没有了解过自己女朋友的家庭背景。
宁修平骗他说道:“素素死的时候来了不少警察,学校有通告,提了两句,还好我记得。”
钟文博点点头,“你这记性绝了。”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村子口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宁修平带了手电筒,山上传来许多虫鸣声,极为热闹。
树叶沙沙作响,村口种了棵大槐树,两人走到树边的石桌旁休息,宁修平打开手机地图,阴间的定位系统能精准到每家每户,“你知道素素葬在哪儿吗?”
宁修平话音刚落,额头上忽然滴下来一点雨珠,还是温热的,抬头看上去,一张脸藏在斑驳的槐树树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