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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落水(1 / 2)

“斗龙舟”结束后,还有一场大型聚餐,在人民公社大会堂举行。聚餐费用是村里公用资金,仅限本村村民和参加“斗龙舟”的船员参加。

宴席请的是远近闻名的厨师,主厨每年都换,保证菜式年年新。厨师自带帮手若干,剩下的帮手由本村村民担当。宴会结束,村民的酬劳是一篮子鸭蛋,厨师团队的酬劳是每人一个红包,厨师的是另一种红包。

人民大会堂九十年代被改造过,以前作为开会用的主席台和听会的水泥长凳被拆除,墙上的宣传画被保留,马克思、恩科斯、□□和朱德的画像被嵌在玻璃镜框里挂在墙上,“万万岁”的标语被刷新,鲜红艳丽,仿佛过去火红的年代就在昨天。

改造后大会堂被当成村里的宴客厅,地方大到可摆十个大圆桌。村里娶妻嫁女、死人、过寿等都在这里操办。如果人数够多,便吃流水席。

做这样的宴席,厨师和帮工非常辛苦。每一道菜,要做十碗,一桌十三道菜,上菜时十三道菜要一齐上桌并保持热度。这里的秘密全在厨师搭建的灶台和蒸笼上。灶台是厨师提前己动手垒建的,有特别的设计,大蒸笼最高可以码十几层。做好的菜根据品质放进不同层次的蒸笼里保持热度。揭盖时厨师需要站在凳子上。这相当于一个杂技表演。

斗龙舟结束后,孩子们从来不急着上桌等待开饭,而是一溜齐地围在灶台边,等着看这出表演。等笼屉揭到最后一层时,围观的小孩一哄而散,各自找座位吃席去。

我很自然跟辉哥坐一桌。我自己吃自己的,够不到的菜,辉哥会夹给我。我的心思不在吃上,十三道菜一上完,我就想跑掉。有时候,辉哥把我拉住,不让我乱跑。但他一不留神,我还是溜了。

我急着从宴席上溜走,是想回荷源潭,伺机爬上龙舟上耍耍。跟我一样想法的小孩大有人在。他们比我还先吃完。小哑巴看到我们就头疼,划拉双臂“哇啦哇啦”地驱散我们。我们一会儿一哄而散,一会儿又合围聚拢。小哑巴疲于奔命,他改拿大扫帚,震慑我们。好几个胆大的孩子不信邪,刚上前,真就被他狠狠打了好几下。

一些大人也深知孩子的德行,席上赶紧吃完,然后过来看孩子,配合小哑巴一起赶孩子。急眼时,不是自家的孩子也一起打!被打的孩子绝不敢跑到自家大人那儿告状。告状等于找打。

每一年,总有成功登上龙舟的孩子。这份狂喜够他以后吹一年。但他们绝口不提回家之后,屁股是怎么被打开花的。

尽管知道登上龙舟就意味着屁股开花,但我依然想上去看看。在我十一二岁那年,我成功登上龙舟。那一年登上龙舟的孩子特别多,因为那年小哑巴身体不好,总是生病,端午那天,他有些力不从心。我们像海盗截获商船,在船上手舞足蹈。悲剧偏偏在那一年发生。可能是因为我们蹦得太欢实,风又有些大,船身突然不稳,船上的孩子纷纷落水。

幸运的是,所有落水的孩子都得救了。第一恩人是小哑巴,他“哇啦哇啦”乱叫,叫来很多人。所有孩子被救上来后,当场被剥光衣服,一阵训斥后,齐刷刷打屁股示众。唯独我除外。因为我被淹得最惨,几乎死掉,大人要先救活我才行。

有人很有经验,脱了我的裤子,将我头朝下拎着,然后对着我猛吹气。等我吐了一口水后,我算是又活过来了。

我被我阿爸抱回家休养。我暗自庆幸躲过了屁股开花。

一天,我正在床上吃瓜。我阿爸带着小哑巴、辉哥、我表姑父和另外两个大叔一起上阁楼。看到我能很正常的吃瓜,便放心地将我从床上拖下来。阿爸不由分说,抡起柳条满身把我抽一通。我痛得鬼哭狼嚎。

阿爸一边抽,一边大骂:“你个孽障,你淹死就算了,你还差点害死你表哥!”

我这才知道,下潭救我的人是辉哥。他在听到哑巴喊声后,第一时间跳下水救我。垂死的我,把他当救命稻草,死死抱住他,他差点和我一起淹死在荷渊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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