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这个,我就说不过他。我不再废话,直接跟他挑明:“我不想你在我身上砸钱,我不想无止尽地欠你的,我怕你‘三年又三年’没完没了!”
辉哥看定我,知道我这次说了真话。他瞬间气得满脸紫涨。他背过脸,语气沉重道:“所以,这次你尽心尽力做好装修的事,是想还我人情,对吗?”
我不敢乱说话,只道:“不是!”
辉哥顿感欣慰,却又一字一句道:“那就好!”说完,他起身把钱收起来,然后收拾了去浴室间洗澡。
我自觉无趣,等他洗完,自己也去洗,然后上床睡觉。辉哥看到我上床,垮着脸拎着枕头到客厅去。他很明显是要跟我冷战。我没理他。
第二天,他早早出门。晚上回来,很正常地吃我做的饭。我们继续不说话。晚上,他还睡客厅,不仅把空调打很低,还不盖被单。
他这样,我也不能睡好。在他睡着时,我出去把空调调高些,或者帮他盖上被单。但等我下次再去看他,空调又被打低,身上依然光着。
我沉不住了,问他是不是想故意生病,好折磨我。他说是的。我无话,但也不想求他,只能随他。
如他所愿,连续几天后,一天夜里,他发起了高烧。我是在起来替他盖被单时发现他发烧的。我又气又心疼。我拉他起来,要带他去医院。他不让我碰他,一副赌气到底的样子。
我不得不跌软道:“哥,发烧不是闹着玩的!”看他死犟的样子,急道,“你到底要怎样嘛,要我给你道歉吗。我错了吗?”
“你没错,我也没错!”
“那你闹什么?”
“我要你把上次的话说清楚!”
我觉得上次的话我说得够清楚。见我不开窍,他气恼道:“我就是想对你好些,你为什么不领情?”
我不想他太激动,诚心诚意对他道:“哥,我不想感情的帐算不清,经济的帐也算不清。我只想简单点——最简单的那种,简单才没压力!”
辉哥听懂了我所谓的“最简单的那种”是何意义,他沉默了半天,由衷伤感道:“可是我想好好照顾你啊,只是想好好照顾你,这都不能吗?”
他的意思我懂。我读研究生是公费,还有一定的生活补助。只要不浪费,生活基本能保证。另外,自从培训班股份制以后,各项规章越发严苛,我这种时间不固定的助教没办法再去那里代课。辉哥没有再给我钱的道理和由头。
我真心实意地告诉他:“两人相处最舒服的方式是你来我往,而不是单方一味付出!你一厢情愿给我那么多钱,其实就是在给我压力!”
听完我的话,辉哥沉默了。他应该彻底明白我了。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那以后,我再也不给你钱了,只等你伸手跟我要?”
我点点头,挤出一点笑来宽慰他。
“会有这一刻吗?你还会像小时候那样伸手跟我要钱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把手伸到他眼前,向他要去医院的打车钱。
辉哥一笑。那一笑,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
我弯下腰,把辉哥背上,然后出门。辉哥已经烧得头昏脑涨,但他依然不肯乖乖趴在我身上,嘴里喃喃道:“小勇,你背不动我的!”
“谁说的?你让我背过吗?”
“我感觉这样是在欺负你!”
“你少来——”
在这样的对话中,我亦步亦趋带着辉哥下楼。我知道,接下来轮到我照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