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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2 / 2)

加之谢晏宁正为他的左踝包扎着,手指正碰触着他的左踝肌肤,这一回,不止耳根,连面孔都红透了。

谢晏宁全然不知陆怀鸩在想什么,包扎过后,他又拣起了陆怀鸩委地的衣衫,塞入了陆怀鸩怀中。

收回手之际,他的手背居然不慎擦过了那物事,若非那个莫名其妙的春梦他并不会多想,但而今他却是倏然心跳失序。

陆怀鸩觉察到自己陡生异状,生怕被谢晏宁发现,遂猛地背过了身去。

他越是想快些将衣衫穿妥,却越是手忙脚乱,还牵扯到了伤口,疼得面色一白。

谢晏宁见状,明白自己过分了,即便自己并非有意为之。

但原身向来自视甚高,素来不会向旁人道歉,他只能在心中道:怀鸩,对不住。

陆怀鸩好容易将衣衫穿妥了,才旋过身去,直面谢晏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后大着胆子道:弟子亦想为师尊包扎。

不必了。谢晏宁摆了摆手,你且去门外等候本尊。

陆怀鸩遭到拒绝后,满心失望,但仍是乖巧地出了门去,并将房门阖了严实。

谢晏宁伸手解去了自己的锦衣,他这具肉身修为深厚,除了咽喉与右掌的伤口,余下的伤口早已长出血痂子了,但稍稍一触,他已被麻木的痛觉神经却当即复苏了,隐隐作疼。

既然已长出血痂子了,便不必包扎了,故而,他只对咽喉与右掌做了包扎。

倘若这具肉身乃是凡人,他定已死了第二回 了。

第19章

门外,陆怀鸩原本恭敬地低着首,双耳一闻得悉悉索索的声响,竟是情不自禁地抬起了首来,双目更是盯住了房门,直欲穿过一层薄纸,窥见内里的情状。

直到脚步声响起,他才勉强从绮思中挣扎着出来了,并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许再觊觎谢晏宁了,谢晏宁并非他所能染指的,曾与谢晏宁接吻,已是他之大幸了。

先前一身锦衣已呈褴褛,谢晏宁换了一身鸦青色的锦衣,开了门后,他见得陆怀鸩依旧穿着破损的衣衫,淡淡地道:你双足不便,今日暂且歇息一日,我们明日再启程去验方姑娘所言之真伪。

弟子陆怀鸩堪堪吐出两个字,却见谢晏宁勾唇笑道:你认为自己双足无恙,可立即启程?

他颔了颔首:弟子的双足虽受了伤,但并非不良于行。

谢晏宁双目灼灼,扫过陆怀鸩的双足:怀鸩,不若由本尊亲自动手,教你尝尝真正不良于行的滋味?

陆怀鸩不假思索地道:弟子听凭师尊发落。

谢晏宁本是想威胁陆怀鸩,闻言,无奈至极,这威胁对于陆怀鸩而言,毫无效用。

他不得不沉下了脸来:你几时学会与本尊作对了?本尊命你歇息一日,你便歇息一日,勿要惹本尊不快。

弟子遵命。陆怀鸩当即应下,他并非怕受到惩罚,而是纯粹地怕令谢晏宁不快。

谢晏宁下令道:你立刻回房歇息。

陆怀鸩不敢耽搁,回了房间去,褪去外衫,端正地躺下了,并阖上了双目。

谢晏宁命他歇息,他便必须歇息。

谢晏宁则下了楼去,他之所以要陆怀鸩随他上楼,一则的确是为了检查陆怀鸩的伤势,并为陆怀鸩包扎;二则是为了试一试这方泠娘。

方泠娘如有不妥,许会趁机离开。

见这方泠娘好端端地坐于楼下,面上的神情亦无异样,谢晏宁放心了几分。

或许方泠娘当真是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的无辜凡人。

他到了方泠娘面前,道:本尊那徒弟伤势不轻,须得歇上一日,我们明日再启程可好?

方泠娘急着回家,正要提出异议,却闻得对方不容置喙地道:便这样决定了,姑娘必定累了吧?这客栈庖厨中应当尚有吃食,姑娘自去做些吃食用了,再寻一间干净的房间,歇息歇息吧。

陆怀鸩躺于床榻上,纵然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必须按照谢晏宁的命令歇息了,但神志却是愈发清醒了,尤其是双耳,敏锐至极,执拗地追寻着谢晏宁的脚步声,将谢晏宁与方泠娘的对话收入了耳中,并在谢晏宁回到房间后,细细地窥探着谢晏宁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睡了过去。

然而,未至日暮,他却又转醒了,统共歇息了不过一个半时辰。

他瞧了眼窗外的天色,复又阖上了双目。

昨夜,谢晏宁身处于蜘蛛精的巢穴之中,应当并未失去神志,不然,恐怕早已身死了。

思及此,他陡然后怕起来,随即出了一身冷汗。

倘若谢晏宁身死,他该如何是好?

自他八岁被谢晏宁带回渡佛书院后,他几乎日日都能见到谢晏宁,虽然有时候谢晏宁并不会理睬他,甚至还会恶意地折磨他,但谢晏宁于他而言,很是要紧,是救命恩人,是授业恩师,而今亦是亦是教他尝到了接吻滋味之人。

即便在谢晏宁折磨他之时,他都从未有一刻盼着谢晏宁有半点不好。

随着日头西沉,他的神志复又被卷土而来的绮念占据了。

今夜今夜的谢晏宁将会失去神志么?

一息、两息、三息、四息

并无些微低吟从谢晏宁房中传来。

他不免失望,但又告诫自己不该多想,便将先前之事当作一场幻梦吧。

次日,三人先将横于客栈内的尸身下葬了,方才往方家村去。

方家村离客栈并不算远,但因为方泠娘乃是一介凡人,谢、陆俩人为了配合方泠娘放慢了脚步。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三人才到了方家村附近。

远远地便有血腥味流窜了过来,刺鼻得教人作呕。

谢晏宁又觉腹中翻腾,忍了又忍,才勉强没有吐出来。

他之前的行为已很是奇怪了,倘若当着陆怀鸩的面吐出来,定然会令陆怀鸩生疑。

毕竟原身嗜血成性,绝不可能由于这血腥味而呕吐。

但他微微苍白的面色却无法逃过陆怀鸩的双目,陆怀鸩不敢作声,仅拿一双盛满了担忧的双目暗暗地窥望着谢晏宁。

谢晏宁并未发现陆怀鸩的视线,兀自向前。

又过了一会儿,方泠娘亦嗅到了血腥味,遂发足狂奔。

一直到村口,她才停下了脚步。

入目之处俱是猩红,她震惊得双目圆睁,随即因为无力支撑这副身体,而软倒于地。

少时,她又拼命地站起身来,堪堪踏出一步,竟是被一块石子绊倒于地。

她摔破了一双膝盖,无暇感知疼痛,即刻挣扎着起身。

她咬着牙,奔到了一间矮屋前,进去了,乍见这四面墙壁上都溅了血,搜了一通,无一个活人,又无一具尸身,便冲了出去,却不慎撞在了谢晏宁怀中。

谢晏宁扶住方泠娘,发问道:你要做什么?

方泠娘双目通红:我要去报案,我爹娘、弟弟、妹妹尽数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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