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宁安抚地轻拍着陆怀鸩紧绷的皮肉:抱歉,让你担心了。
陆怀鸩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还未彻底放松,又突然紧张了起来:师尊,那上官淩不是道须得七日,百人么?弟子仅仅伺候了师尊三个余时辰,且只弟子一人,且弟子并未做到最后,师尊当真已无事了?师尊当真并未糊弄弟子?
本尊糊弄你做什么?谢晏宁正色道,本尊若有不妥,压根瞒不过你的双目,本尊何必多此一举?
确实如此,但陆怀鸩将谢晏宁巡睃了一番,弟子还是不太放心。
谢晏宁被陆怀鸩这般巡睃着,不由面色生红。
他拣起委地的衣衫,见其上沾满了灰尘,便索性变了一件崭新的衣衫出来,正系着腰带,陆怀鸩探过手来,从他指尖抽出腰带,帮他系妥当了,继而问他:疼么?
两处皆破皮了,疼自然是疼的,被陆怀鸩这么一问,更疼了一些。
他抬手摩挲着陆怀鸩的唇瓣:你呢?疼么?
疼。陆怀鸩玩笑道,昨日的师尊好生粗鲁。
谢晏宁全无玩笑的兴致,蹙了蹙眉,命令道:张口。
陆怀鸩乖顺地张口任凭谢晏宁检查,他的口腔黏膜多处破皮,瞧来红艳艳的。
抱歉。谢晏宁又捉了陆怀鸩的一双手来查看,这一双手亦破了皮,好在并不严重。
他堪堪将陆怀鸩的双手放下,指尖微微蹭到了其上剑茧,脑中陡然回忆起了被这剑茧磨蹭的滋味。
他收住了思绪,接着去检查陆怀鸩其它的伤处。
陆怀鸩近几日受了不少伤,新伤叠旧伤,虽然并无致命伤,但瞧来却极其可怖。
陆怀鸩生得出众,与这一身的伤甚是不般配。
他叹了口气,又猛地被陆怀鸩从背后拥住了。
陆怀鸩的唇瓣抵着谢晏宁的耳廓:弟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真无事了。谢晏宁思忖着道,或许上官淩故意欺骗了你与本尊,他那药粉本就无那般大的毒性,又或许本尊因怀有身孕之故,体质发生了变化。
陆怀鸩抬手覆上谢晏宁的肚子,笑道:若是后者,便是宝宝的功劳了。
若是后者,明明是你的功劳。谢晏宁一说出口,顿觉自己此言如同意有所指一般。
陆怀鸩登地红了耳根,良久后,却是道:多谢师尊夸奖弟子。
谢晏宁怔了怔,取笑道:怀鸩的面皮何时变得这般厚了?
陆怀鸩的一双耳朵霎时红透了,双颊亦被波及了。
谢晏宁转过身去,戳了下陆怀鸩的面颊,明知故问地道:害羞了么?
陆怀鸩诚实地道:害羞了。
谢晏宁含笑道:本尊的怀鸩如此能干,想要本尊给予奖励么?
未待陆怀鸩回答,他突地朝着陆怀鸩吹了一口热气。
陆怀鸩遍体发烫,嗓音微颤:师尊不是已将最好的奖励给予弟子了么?
谢晏宁状若不知:最好的奖励是什么?
陆怀鸩欣然答道:是师尊与师尊肚子里的宝宝。
本尊与宝宝才不是你的奖励。谢晏宁凝视着陆怀鸩道,你才是本尊与宝宝的奖励,你将会成为最好的夫君以及最好的父亲。
陆怀鸩与谢晏宁四目交缠,并在谢晏宁唇上轻轻一吻,才道:弟子会努力的。
嗯。谢晏宁又下令道,我们这便回书院去,不知书院情况如何了?
不行。陆怀鸩担忧地道,倘若毒性再发作该如何是好?
应当不会再发作了。谢晏宁伸手去推陆怀鸩,陆怀鸩却是纹丝不动。
陆怀鸩肃然道:弟子绝不会让师尊挣脱弟子。
谢晏宁无奈地道:你不会想将本尊困于此处七日吧?
陆怀鸩颔首道:对,七日后,弟子才会放师尊离开。
今日已是四月十二,三日后便是四月十五,七日后便是四月十九。谢晏宁忧心忡忡地道,不知目前阳曦、毕茹、拢竹、于姑娘如何了?
陆怀鸩已然忘记日子了,被谢晏宁一提醒,才想起此事。
本尊无事,本尊须得在十五日前将上官淩解决,以免夜长梦多。谢晏宁掰开了陆怀鸩的一指、两指、三指陆怀鸩并未反抗,他未及将全数的手指掰开,陆怀鸩竟又将双手收紧了。
弟子无暇管他们会如何,弟子清楚自己很是自私,但弟子只想保护好师尊。陆怀鸩哀求道,师尊,不要去书院。
谢晏宁不忍心伤了陆怀鸩,自是挣脱不得,遂提议道:你既不放心,不若我们明日再启程吧。
陆怀鸩不愿答应,可谢晏宁的神情、语调却不容他反对,他被迫道:弟子遵命。
谢晏宁伸手抚摸着陆怀鸩的发丝,安慰道:抱歉,本尊不该如此强硬,可是怀鸩,本尊当真无事了。
师尊不必向弟子道歉,师尊并无过错。陆怀鸩将下颌抵于谢晏宁肩上,心道:我若能强大些,强大到横扫四方该有多好?
第96章
但这个心愿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了。
谢晏宁觉察到陆怀鸩有些走神,柔声问道:怀鸩,你在想什么?
弟子在想自己何时能横扫四方。陆怀鸩抬起首来,端详着谢晏宁道,弟子若能横扫四方,师尊便不必如此辛苦了。
本尊不觉得辛苦。谢晏宁面色微红,却是你,昨日很是辛苦。
弟子亦不觉得辛苦。陆怀鸩亲了一口谢晏宁的左颊,又亲了一口谢晏宁的右颊,引得谢晏宁抿唇轻笑:你当真是雨露均沾。
陆怀鸩理所当然地道:弟子喜欢师尊的左颊,亦喜欢师尊的右颊,自然都要亲一口。
谢晏宁失笑,又被陆怀鸩亲了一口鼻尖:师尊,歇息吧,歇息好了,明日才有足够的气力。
谢晏宁颔了颔首,躺下身去,并阖上了双目。
未多久,他觉察到原本拥着他的陆怀鸩小心翼翼地将他松开了,他微微掀开眼帘,便瞧见陆怀鸩坐于不远处打坐。
他佯作未觉,立即阖上了双目。
时间太过紧迫了些,陆怀鸩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横扫四方。
次日,即四月十三,俩人先去镇上用了早膳,镇上的百姓皆在谈论上官淩,上官淩放出消息道其已攻占了渡佛书院,除谢晏宁与陆怀鸩尚在逍遥法外,渡佛书院其余恶徒全数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时间,上官淩声望大涨,隐隐将成为正道之首。
谢晏宁吃罢最后一口糯米饭,堪堪放下竹箸,陆怀鸩的视线已投射了过来。
陆怀鸩垂下首去,于谢晏宁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后,又关切地问道:师尊,你感觉如何?
本尊无事。谢晏宁下令道,走吧,我们必须趁上官淩不备,将其拿下。
陆怀鸩取了十数铜钱放于桌案上,接着,站起身来,再接着,向前踏出了一步。
他动作间尽是踟躇,不情不愿。
谢晏宁叹息一声:走吧。
弟子陆怀鸩终究并未违抗谢晏宁,与谢晏宁一道施展身法,向着渡佛书院而去。
片晌,他们便已到了渡佛山,上官淩想必料定他们定会折返,派了不少人在山下巡逻,每一人皆是双目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