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往回走。
咚咚咚!那声音依然一阵一阵的响着。令我感觉,下一秒,那怪物就要再次冲破脆弱的防护,出现在我背后。
我的脚步渐快,指上微弱的光点跳跃。快走出树林的那刻,某种金属物的反光晃过我的眼睛,我下意识的低伏身子,准备自卫,却发现这光芒来自我身侧的一丛灌木。
是块金怀表,我将缠绕在灌木内部的它取出来。
心砰砰的跳起来,好像某个关键的一环被阴差阳错的送到了手上。
回到房间后,我将那块金表打开。
它的指针还在无声的转着,表壳内一张被镶嵌进去的照片上,有着一张人脸。
苍老的褶子被脂肪撑大又因时间失去了弹性堆积在脸上,昏黄的眼珠与那种令人不安的微笑。他粗短的手指上,所佩戴着一枚刻有Downto字纹的戒指。
那把被芙洛拉夫人隐去的椅子的拥有者,唐顿庄园的男主人。
活着的罪孽即便死了也会带着……
女人的低语,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所带着的某种奇异的炙热的寄托,祷告的手势与虔诚的灵魂。
我猝然想起某天,于庄园的高台上往下望所看到的场景,原处的长街上,走过许多的金发少年少女,他们手持白蔷薇,盛装在人群中,往某个方向走去,教堂的钟声响起来,鸽阵盘旋。
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金色的发蜿蜒过肩。
指尖触上,皆是凉意。
“阿尔法阁下。”
清晨,门外传来女人柔美的声音。
我打开门,奥罗拉小姐端着托盘出现在我面前,银盏里盛满清澈的液体,圣水。
“教子赐下干露为您净手,主教会为您……啊!”奥罗拉一声尖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芙洛拉夫人脸色阴沉的像是乌云,她一把推翻奥罗拉端着的水盏反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婊、子。”
她身后的女仆阿尔莎迅速上前,将奥罗拉按在地上,抓起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
“教会已经知道神降啦!姐姐!我这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奥罗拉妩媚的脸上笑容狰狞,混着作恶后的畅快。
“你以为那帮信奉锡安的废物能带走阿尔法么?我要你看着,我要你下地狱!”
芙洛拉夫人的身上,此刻鲜明的出现了某种黑色的介质,近乎要凝成一道实影,恍若恶本身。
她将发上一只银制长发夹取下来,俯下身子,将它插入奥罗拉的眼睛。
惊恐的女人发出凄厉的骇人叫声,苍白的像幽灵一样的女仆死死地按住她。
“阿尔法,请您一直看着我。”
我在门内,她在门外,单薄的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斜划过地板与墙壁,在我们之间分出一道界限。
夫人合十双手,一滴泪水从她脸庞滑过,摔碎在明晰的光影之间。
“不要过来。”她说。
……
我看见了天空中高悬的银色权柄,地上走过浩浩荡荡的金色仪仗。
戴着冠冕的人从车上回望,与我目光对上。
金色的发与冰凉的蓝眼睛,如同一个诅咒。
他应是在微笑,像圣母像上那看不清悲悯还是冷漠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