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老爷子一番话确实让他有所警醒,他当然不是断袖,也并无此怪癖,可近日对钟子遥的上心程度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是断袖,他对钟子遥也绝对没有异样的想法,可一看到他就总是做出失常的行为,这是怎么回事?
秦枫抓耳挠腮想了半晌,终于给这种异象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那就是……钟子遥身上有他没有的特质,所以引得他如蜜蜂采花般想要接近!
他这么多年来所结识的朋友,或粗暴,或顽劣,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可钟子遥不同,他干净洒脱,他聪颖秀丽,这么一对比,他简直就像书院前的那一大片竹林般高风亮节,与世无争。
这种特质是秦枫这种人身上所没有的,也正因如此,他才想要靠近,这大约就是张先生那日所说的“见贤思齐”?
或许是吧,他长大了,也该学点好的。
他想跟钟子遥做朋友,所以才想方设法地接近,对,一定是这样!
可钟子遥呢?他……有把自己当做朋友吗?
狂傲如秦枫,他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觉,跟钟子遥一比,他简直糟糕透了,钟子遥愿意跟他这种人做朋友吗?
他愿意吧?毕竟自己帮了他好几次,他今天下午还关心他了呢!
他不愿意吧?他昨天还拒绝了他的提议,不愿意待在他身边……
可那纸条怎么说?或许……他只是不想再跟上次一样叫醒他,嫌麻烦而已,又或许……他只是举手之劳,顺便提醒了一下。
秦枫觉得自己别扭死了,像个初会情郎的少女般扭扭捏捏,胡思乱想,烦人!
“少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阿铜眼瞅着自家少爷上蹿下跳,活像山沟里找果子的小猴子一样,又时不时抓耳挠腮,像身上生了虱子……
脸上再配有变幻无常的表情,这叫什么来着?噢!生了虱子的小猴子!!!
秦枫把头发抓的乱糟糟一团,睨了眼阿铜,丧气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阿铜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嘟囔道:“您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不懂了?人与人之间是需要沟通和信任的,您不说我怎么知道您想的什么?虽然你现在看起来烦躁无比,可您不告诉我,我还是不知道您心里想的是什么呀,我不知道您想的什么,又怎么能给您排忧解难?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
“换句话来说,这种情况就好比——初恋的少女在河边等着自己如期未至的情郎,她心里急躁又激动,过来一个人问她怎么了,她又不好意思说,只一个人在原地扭捏作态,真真儿叫人没了法子,人家再问吧,她又说:‘说了你也不懂’,少爷你说这人……”
阿铜一开口就像是开了闸门的洪水般滔滔不绝,秦枫一听,脑袋更像是要炸开般,一把揪起阿铜的领子,咬牙切齿道:
“不许提初恋的少女!”
阿铜紧张地点点头,“好,好……不提不提,那少爷这是……?”
秦枫松开了他,坐回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又觉得心烦气躁,伸手直接揭了茶壶盖儿,端起来海饮了一大口。
重重地呼了两口粗气,苦笑道:“你说,钟子遥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阿铜竖起来耳朵,以为少爷会说出怎样一段凄美婉转的爱情故事,牟足了劲儿却听到这么一句,就好比千年的老河蚌里面开出来一颗铁疙瘩,让人哭笑不得。
阿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扯了扯嘴角,问道:“您……方才说什么?”
秦枫鄙夷地看了眼阿铜,“脑子不好使就算了,耳朵也聋了?我说,钟子遥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阿铜这下确定了,千年老河蚌真的开出了铁疙瘩,但是少爷既然问出来了,就说明足够的信任他。
阿铜道:“少爷金尊玉贵,又生的一表人才,人们都上赶着巴结的,钟公子当然愿意啦。”
秦枫摇摇头:“子遥他不一样,他不是那种贪图富贵之人,况且他自己长得也是玉树临风,我……我自愧不如。”
阿铜安慰道:“钟公子他性情温和,又平易近人,自然是愿意的。”
秦枫叹了口气:“他人中君子,未必瞧得上我这等纨绔。”
阿铜道:“你与他同窗许久,这个中情义岂是寻常人能比的?钟公子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人。”
秦枫蹙眉道:“学堂里二三十号人,他怎会偏偏同我做朋友?今天新来了一位公子,我看他二人性情就颇为契合。”
“……”
不管阿铜说什么,秦枫总有理由给他堵回去,他家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巧言善辩了?
说了半晌,阿铜也弄得焦躁不已,随口敷衍道:“少爷若真想知道,不妨直接去问他,我看街头的小孩子都这样的。”
秦枫却恍然大悟,惊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阿铜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