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阿铜就端过来了一盆水,侯在一边,兀自说道:“哎,少爷今儿起的还挺早,看来那香的效果还不错,昨晚都听到您说梦话了。”
“哦,说的什么?”
阿铜笑道:“您昨儿个叫了一晚上钟公子的名,钟公子似乎又为了考试紧张着,您又是劝他放松,又是夸他厉害。”
秦枫闻言,差点让洗脸水呛到,抹了把脸,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那香到底谁送的。”
阿铜心里一惊,小声道:“是慕容家送来的呀……”
“说实话!”
阿铜急得快要哭出来,忙道:“是……是锦少爷送的,他只同我说是安神用的,我也没多想,少爷若是不喜欢这味道,以后不点就是了。”
秦枫再不愿同他多说一句话,慕容锦此人尤善风月,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有这些东西也不足称奇,认识这许些年送过来的奇怪玩意儿数不胜数,偏巧阿铜是个没心眼儿的,每每都要物尽其用,只怕慕容锦有天发神经让人送了春/药来,他也能掰碎了喂与他吃。
他只当是这香里掺了能让人发癔症的怪东西,也没多想,拿起了被揉作一团的床单塞进了水盆里,愈发用力地搓洗起来。
阿铜讪讪道:“少爷先去用早膳吧,我来洗就好了。”
秦枫乜眼一瞪,阿铜恍然大悟,立马了然那香是何物,红着脸悻悻退了下去。
秦枫盯着被钟子遥还回来的书,看了有半晌,心里却总也静不下来,头痛欲裂。
门“吱呀”一声打开。
钟子遥迟到了。
“先……先生莫怪,子遥今日身体不适,这才晚了些。”钟子遥一脸歉意。
张先生点点头:“无妨,你快歇会儿。”
“多谢先生。”
道过谢后,钟子遥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了自己位子上,落座时不知扯痛了哪块的伤口,“嘶”的轻叹一声,险些倒在一旁的林景玄身上。
林景玄忙扶上一把,“子遥兄,你受伤了?”
钟子遥道:“无妨,只是磕了一下。”
他原是昨夜在叙花楼做活时忙了些,转角时不慎磕伤了腿根骨,当时也没甚在意,过了一夜倒愈发泛起了疼,这点小伤也无甚大不了的,不值一提。
可看在秦枫眼里却是心头一滞,恍惚间竟有些怀疑,昨夜发生的,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若说是真实的,可他明明醒来是在自己房里啊;若说是梦,那钟子遥这伤是怎么回事?难道说……
他昨晚梦游去找了钟子遥?!
说不通啊,阿铜还说他讲梦话了那,……算了,那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可信。
秦枫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他简直要恨死慕容锦了,他跟钟子遥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友情这……就要崩塌了?
钟子遥会怎么想他,会觉得他步步为营,别有用心吗?
一定会厌恶他吧,说不定正想着怎么跟他绝交呢,他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吗?算了,说出去也是他罪有应得,只怕会污了钟子遥的名声……
秦枫鼓足了勇气,下课时叫住了钟子遥,有些尴尬地问道:“子遥,你那伤……还疼吗?”
钟子遥淡笑道:“还好,昨晚……”
秦枫倏然打断:“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我简直罪该万死,但是昨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是……”
钟子遥被秦枫风牛马不相及地一通话惹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枫兄,你在说什么?”
秦枫简直无地自容,“是我不好,昨晚我太不小心了,一时弄伤了你,你……你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
钟子遥更是不解,怎么又扯上杀人了?但还是好生劝慰:“这伤跟你并无干系啊,昨晚我们都没见面,你怎么会弄伤我呢?”
秦枫这才醒悟过来,昨晚真的只是他做的一场梦,太好了!他没有弄伤钟子遥,他同钟子遥还是清白的,他们还是朋友!
“你是说……昨晚我们并未碰面?那你的伤……”
钟子遥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昨晚我在叙花楼做活儿时,给一位客人送……”
秦枫大惊:“客人?!你……你是说……”
他又想到了那日钟子遥被人轻薄的画面,立马了然是怎么回事了,定是昨晚有人看钟子遥生的好看就生了歹意,钟子遥又反抗不过,才……才被人伤了去!
秦枫顿时气愤填膺,咬牙道:“是什么人?还是上次那个对吗,他定是看准了我不在就加害与你,你等着,我这就去废了他!”
想到钟子遥如此清白的一个人竟便宜了那狗东西,秦枫就一阵阵的心痛,恨不能立刻将那人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