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死也没想到，祁家夫人讨厌富贵儿到什么程度。晚上沈凌舟下班回去，习惯性去院子看一眼富贵儿，结果屋里屋外都找不到。
老太太看见他找狗，就好声好气跟他说：“别找啦，凌舟。”
沈凌舟愣在原地。
“许许不是怀孕了吗？”老太太搓着手：“狗身上有弓形虫，会染给小孩儿的，畸形了可怎么办啊？”
“哎呦你可别翻了!”老太太见他不死心，动手扒拉富贵儿的窝，赶紧拉着他劝：“不就一条瘸腿秃毛土狗，又老又丑又脏的，摆在门口又没用又不好看，你说说，这样的狗干嘛还专门写申请带回家？”
“没用？”沈凌舟压下满腔怒火：“它是特种部队退役军犬，年轻发时候跟着我们出生入死，年老了还不能让它享享福吗？”
“你什么语气？”祁夫人皱着眉：“你跟你丈母娘说话就这种语气吗？我就是把它扔了怎么了？这是我家，你有意见吗？”
沈凌舟抹了把脸，不想再跟她争论，扭头去找程富贵儿。
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傍晚露水重，空气又凉的很，富贵儿老了，耐不住折腾，尽管锋利的爪牙已经退化，不再威风凛凛而是苟延残喘，但骨子里它还是条军犬，有军犬宁死不屈的骨气。
它有些饿了，如果不进食应该撑不了太久。好在它鼻子灵，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犹豫了一下在垃圾桶里翻别人吃剩的鸭骨头啃。
啃着啃着就下雨了，雨水带走它身体的热量，富贵儿趴下蜷缩成一团，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
沈凌舟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在树后背风的地方闭目养神，跟程逸当初一样。
只不过冻地瑟瑟发抖，毛发也凌乱不堪。
富贵儿看见他的时候，沈凌舟发梢滴着水，呼吸急促，还穿着上班时的正装。
沈凌舟似乎看见那条腿脚不算不灵便的老狗哭了，是泪，不是雨。
在那个秋夜的雨中，无人的街道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竟然抱着一条老狗哭的像个孩子。
“富贵儿，你想你爸了吗”
老狗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满是悲伤，却没有哀怨。
“我好想他……”沈凌舟呼吸都在颤抖，却不知道怎么表达:“我……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回来，就会站在我面前嫌弃我多虑。”
每次一受委屈，就想到那个人，从心口到指尖，整个人都会剧烈地疼痛。
沈凌舟独自喃喃着问富贵儿:“你是不是也想回到过去回到在黑豹的时候，我还能抱着他，你还能在他面前撒欢，还有翠花儿……它也还在，也跟你玩。”
“你爸说错了，我牵着个姑娘带着孩子幸福个屁，还没我牵着他他后头跟着你和翠花儿幸福呢……我以前根本不懂珍惜，我根本不懂我爱他……你说我怎么这么蠢啊，翠花儿都替了你，我为什么不能替他走这一遭……”
富贵轻轻叫了一声，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在哀伤，只不过声音很沉稳，竟有几分程逸当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