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麟举目眺望着边城的方向，表情凝重，雪渣落在须发上，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岁。他满目的惊慌不安之中又夹杂着难掩的亢奋与躁动。
他猛地拍了两下石墩子，带着一股子将帅拍遍栏杆的架势。
“你想好了？”喻旬一直以来都在担心杨麟心中的包袱太沉重，他太想出头了，深为功名所累。喻旬望着眼前横槊的少年，强按下不安，他这个典军当的很被动，比起这些他更看重杨麟的想法。
“喻旬！”杨麟下定了决心。
喻旬以为杨麟始终是乐善好施的那个样子——明明知道了戕民的进犯全是商队滥杀所致，他的所谓大义怕是会裂开一道缝隙，在忠于中原与维护戕民之间做一个抉择。
可他没有，喻旬又猜错了。
“等上头的补给怕是不实际，”杨麟持续望着风雪中瑟缩着的百姓，大义凛然道：“我要让屠城的戕民付出代价！”
喻旬以为杨麟始终是乐善好施的那个他，固执的坚守着大义，就像他挺直的腰杆那样。
喻旬：“那冯文……”
百姓抖得越厉害，杨麟就越觉得边城需要他。杨麟的双手跟着百姓一起颤抖，刺骨的雪中，有一腔血沸腾了。
杨麟直言：“冯文不能杀！”他像一个他想象中的将帅那样，挥斥方裘，振奋激昂。
喻旬始料未及，望着杨麟又释然的笑了，“好。”
钱二一直在路边押着跪地的冯文，闻言发问：“那给他放了？”
冯文哼笑出声，“我就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还能不认识一家人吗？我们都是中原人，对吧，杨副使。”
杨麟看着喻旬，“把他送给戕民，交换被掳走的百姓。戕民也不是好东西，我们去把边城讨回来！”
杨麟看着小小的边城，身后的几个小兵就是他的千军万马，他拍着提阐的小脑袋指着广袤无垠的天地，慷慨承诺：“我要让这块地上，再也没有人种出来的树。”
喻旬以为杨麟始终是那个他。
杨麟猛地抱了抱喻旬，又大力拍了拍他的后背，“谢谢你！”杨麟顺势也抱了抱钱二，“好兄弟！好兄弟们！”他疯狂地沉浸在自己实现夙愿的道路上，无暇他顾。
喻旬强扯出来一个笑容，他知道有些话这辈子也没办法说出来了。有些话他只能悄悄地对自己说一说。
——我既然跟你到了这里，你要去地狱也好，深渊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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