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神大礼啊，”农夫日晒的颧骨发红，很是健谈，“三清上的神，制命丈人，拜一拜，为下辈子祈求一个好命数。”
梁寅与马面对视一眼，他们作为阴间神明与这种天上的真神又有些区别，在外的名声犹如云泥之别，毕竟不会有百姓专门铸个高庙去供奉勾魂的鬼差。
“制命丈人？”祝辞听着稀奇，关乎请神多问了一句。
“凡人的命数都由他写，几时生几时死，几时成家生子，你家地里几时丰收，一笔一帐，都记得清清楚楚。”农夫还在滔滔不绝，祝辞已然陷入深思，直到梁寅叫醒他，“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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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里朴素，请神仪式也很朴素，一方石台，一间红墙净室，月光下点了几拍烛火，高供着一丰神俊朗的男像，手里握着一只生死笔。
百姓们热闹地围观着，神色谦卑，人群当中的蒲团上跪着一半大少年，双手过顶举着一碗鲜血，很是虔诚地默念着什么。
那是他的血，不多，但味道足够钻进众人鼻间。
“这请神的习俗，真是遍地皆是，屡见不鲜。”祝辞扎进人堆里，问着旁人，“您们这都是这么年纪轻轻的来主持仪式？”
民风质朴，路人热切解答：“不全是，这是制命丈人选下的，早前入过梦，用来传达神旨。”就如同戕族信奉阎王，可让梁寅没猜到的是，地戕的洞府之中聚居的百姓信奉不是地戕反而是另外一位神？
梁寅：“有些奇怪。”
祝辞蹭着他的手背，“神用来控制凡人的方式总是很奇怪，造出凡人，书写命簿这还不算完，还要入梦提醒，如果真是有命数又有因果，还要提什么醒？按着本子上的走到死不就好了？”
人群排着长龙挨个叩拜。
梁寅也折过两支香想上前去拜，被祝辞笑着扯住：“你一个鬼差还要去拜神？拜自己不就行了？”
梁寅：“我去给你下辈子求个好命数。”
但凡人倒霉都要怨命不好，可祝辞不信这个，也不需要信这个，他自己就能逆着十九层的所有倒刺爬出来，“你想我投胎？”
“不想。”梁寅两个字很快消散在了众人喧闹声中。
祝辞耿耿于怀：“你不如去拜拜让你身体早日长好，你现在这样什么也做不了。”
梁寅冷起了脸，“这件事你要提几遍？”
闾桂如今同祝辞已经是一个价值一个鸡腿的过命交情，笑得浪荡地指着嘴提醒：“七爷，还有这。”随即被梁寅当街狠踹了屁股，“就你懂。”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说了出去。
二十二道礼成，锣鼓喧天声将他们的视线拉回到少年身上，少年匍匐在地，手心朝上。
其他人看不到，但阴差们却看得清晰，那是真的制命丈人。他并未显出真身，一步一步走向少年，生死笔尖蘸着血，在少年掌心沿着掌纹细细落下几笔，形状如扭曲的蚯蚓，一路爬向少年全身。
“显灵了！”百姓欢呼，在他们看来，少年手心的字是凭空出现的。
“我是不信他的，对这些天上的东西也没有好感，”马面摸着下巴思索道，“但是若是能偷到那支笔，是不是能见一见秀才生前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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