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正想递给九咪，却不防瞟到照片的背景，脑中“嗡”的一声。
两个小孩身后不远的地方，端端正正写着“幸福福利院”几个字。
针扎般的疼痛席卷而来，破碎的片段在脑海中重组，就要唤醒沉睡已久的记忆。
“林姐姐！”九咪慌忙放下手中的本子，扶助林宛白，“你怎么了？！”
脑中的疼痛与眩晕感许久才消失，林宛白摆摆手，将照片递给九咪：“没事。”
可她脸色苍白，哪里是没事的样子。
林宛白示意九咪不用担心自己，她看向翁昊：“报警了吗？”
翁昊摇头：“我在网上咨询了律师，律师说最好在掌握一定证据的基础上再报案。”
林宛白秀眉毛微蹙：“我建议先报案，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警务人员受过专业训练，办案经验丰富，在你看来很平常的事情，他们却很容易发现可疑痕迹。”
少年沉默良久：“好。”
————
“好，没问题。”办公桌后的年轻警员检查了一下登记表和复印资料，“我们会根据你们提供的内容进行调查，如果有问题，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三人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和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擦肩而过。
九咪忍不住回头看了几次，这个男人浓眉大眼，一身正气，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却一时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怎么了？”林宛白问。
九咪摇摇头。
——
看见领导推门而入，年轻警员赶紧站起来：“马队好！”
浓眉大眼的男人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今天有新案子吗？”
年轻警员恭恭敬敬将手中的资料递给马队：“刚接到的，报案人怀疑亲人的离世另有原因。”
马队接过资料，翻了翻，视线突然定格在报案人一栏——翁昊。
“翁”这个姓氏在锦江城很罕见，在马队的从警生涯中，他只接触过两次，一次是个丢了猫的老太太，另一次，则是十六年前那件令他意难平的猥|亵儿童案。
十六年前的某日中午，锦江市警局接到了一通报案电话，报案人称，锦江市著名福利机构幸福福利院发生了一起杀人未遂案件。
马队本名马景华，那时候刚到警队实习，处理的多是一些张家婆媳又吵架，李家阳台种花浇水漏到了赵家衣服上的小矛盾，矛盾虽小，却让人焦头烂额，这与马队当年想要惩奸除恶、光伏正义的理想差的有点远。
接到这通报案电话的时候，他胸中的正义之火腾起，势要将罪犯绳之以法。
但当他与前辈们赶到幸福福利院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嫌疑人”身高还不到他们的腰际。
小小的一团，站在那里，防备而倔强地看着来人。
这怎么可能？
经过调查，他们终于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然而，真相却是那般耸人听闻。
这个孩子名叫小九，是这间福利院收留的九个孩子，事发那年，她六岁。
人们总想，六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呢？实际上，他们的脑重已经达到成人的百分之九十，他们早已过了单纯观察的年纪，对世界的感知更加复杂，如果环境合适，他们已经可以清晰表达自己的情感与诉求。
不要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实际上他们已经懂得了很多。最起码，在看到另一个孩子在某个中年男人身下绝望地看着天花板的时候，她知道那个孩子需要救赎。于是，她拼劲全身的力气，抡起战矛。
男人倒下后，她并不害怕，她消灭了恶龙，救出了公主，为什么要害怕。
小孩对面，女警员屈膝下蹲，试探着伸出手：“你好。”
小孩儿盯着她看了一阵：“阿姨，我会被抓起来吗？”
女警员眼中泛出泪花：“不会，你是个好孩子。”
后来，有一对年轻的翁姓夫妇来到福利院，带着DNA检测报告带走了小孩儿所救的女孩。
经过一系列调查，犯罪嫌疑人刘某在担任“幸福福利院”副院长期间，对多名儿童进行过猥|亵，被伤害儿童有男有女，最小的8岁，最大的14岁。经过最终裁定，判有期徒刑十五年。
……
马队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心中的压抑久久不能消散。
他翻看着报案人带来的复印件，越看越觉得有哪里不对。
突然，他脑中的某根弦“铮”的一声响。
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