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保留较好的民房中,法正和张松坐在夜晚的火堆旁,竹竿搭成的支架上挂着灌满酒的烧水壶,他们各自望着自己眼中的那片星空。
“现在已经不是江州失不失守的问题,而是能够为刘皇叔他们保留多少降卒的问题!”白天一出城不要紧,损失了二千多,搁谁心里都会知道心疼,法正望着火焰发呆。
“是啊,如果张任不肯投降,不知又要葬送多少精锐的西川士兵,今天站在城楼上,拢共看了一下,入川的荆州兵,不过两三万,这点兵想要攻打成都,只怕是万难!”张松嫌火不够大,又往里面丢了几根木柴。
按原计划,他们是想利用法正新得的三千兵丁做文章,可惜那些人在半道上就已经溃不成军了,经过白天一战,还有战斗力的,不过五六百人。
“孝直,你觉得邓芝这个人怎么样?”张松眯着小眼睛,他一直想找到突破口,能为皇叔刘备做点什么。
自从张任进入江州城以来,邓芝明确表态支持他的死守计划,想要说服这个人,只怕有些难。
“我听底下的士兵说,邓芝的父亲也在城中,他是从东门城外进来的,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么?”张松喜欢专研细节,通过细节来解剖整体。
“你的意思是邓芝的父亲是袁尚派来劝降他的?”法正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
“说实在的,整个益州依然执迷不悟的,也只有张任、邓芝这些当兵吃粮的人了,这些人还指望着主公在守土胜利之后为他们升官赐爵,以此光耀门楣,全忠义之名,只怕这些希望将全都落空!”张松原本也是这个想法,只是他们这些读书人看问题更具前瞻性,早已经将刘璋看透。
“如果能够说服邓芝,我们便大功告成了!”邓芝是江州城实际最高指挥官,从他入手,确实是最好的方案。
“孝直,你向来能说会道,要不去试试?”张松取下水壶给法正倒上一杯热水。
“嗯,江州之役不能再拖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冒死相劝了!”他们三人这一逃,在刘璋眼里既成事实,想必追剿的大军随后便会到达,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法正便出现在邓芝府门外,府上管家刚开门,便见有人蹲坐在廊柱下,看时才认出是法证。
“法校尉,您这是啥时候来的,何不敲门呢?”
“没有预约,所以在这里等邓将军出门,若不麻烦,能否为我进去通禀一声?”法正急忙站起来,朝管家拱手作礼。
“哪里话,您的官阶不比我家主人差到哪里,见他还不容易,只是这会儿估计还没醒,是有急事求见么?”
“是的,哪怕邓将军睡得再死也要将他叫醒,我这里有十万火急之事!”法正露出焦急的神态,这个时间最不易被人察觉,是两人密商的好时机。
管家点点头,于是不再说话,将院门开在那里,径直转身去叫邓芝。
邓芝一个人思考到半夜,无法做主之时听闻法正前来求见,翻身起床更衣,他心里清楚,法正张松向来有主和之意,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于是唤人准备好两份早点,急忙将法正请入大堂。
“早就听说孝直先生乃新都干吏,最近又得荣升,真是前途无量啊,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见教?”邓芝装作无事人一般,需要先摸清来人的真正意图,才敢倾心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