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衡脚步轻快，陆厌含笑看着他：“太子殿下心情很好？”
殷玉衡站在院子里，悠然望向院中被雨洗的极绿的芭蕉青竹。
“发现自己做的事有意义，自然很高兴。”殷玉衡坦然一笑，“我毕竟是离朝太子，生活中不止有那些风花雪月……我可以帮助很多人，也不枉我来这个世界走一遭。”
他忽然扭头，目光明亮地望向陆厌。
“阿厌，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我。”
“其实你不用那么担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知道我要往哪里去。我知道我会遇到很多不情愿的事，也许会受伤……但我绝不会放弃，绝不会随波逐流、听天由命。命运把我踩在谷底，我便要踩着命运爬出来。”
“我有我的责任，我会一直走下去。”
殷玉衡声音清亮，风吹衣摆。雨后的天色透亮如青玉，青年站在天光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一刻，陆厌突然感受到四周灵力的涌动和奇妙的道韵。他有些惊讶：“有突破境界的预兆？应该是修为有所进益，可你的灵台明明……”
“灵台有损，但心境到了。而且……”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虽然学剑，但我修的道，不是剑道。”
殷玉衡轻笑。
“我是离朝皇族，七岁那年，登临摘星台，观天下气运入道。”
“——人族不灭，我道不毁。”
在陆厌怔然的目光中，殷玉衡抬头，与无垠长空两相望。
…………
远名阁依旧是一片金碧辉煌。
“你问我哪里有青龙枝？”沈风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一眼面前的李光寒，“青龙枝能调理灵脉，滋补灵台，极其难得，不好找。”
“只要能找到，沈阁主只管开价。”李光寒面无表情。
“又是为了你的小弟子找的？”沈风袖讥讽道。
李光寒脸色一沉，目光微厉：“……给玉衡找的。”
沈风袖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他微微挑起眼皮，眼神里满是玩味和讥诮。
“原来李国师还记得自己有个大弟子。”
李光寒闭了闭眼：“你只需告诉我，哪里有青龙枝。”
沈风袖冷笑一声：“五年前，郦州曾有过青龙枝的消息。我记得那时候李国师游历天下，似乎也去过郦州？”
“去过，确实在那里听到过青龙枝的事，”李光寒沉声道，“只是当时临近突破，不便出剑，所以并未去寻。”
“那现在想要找青龙枝，怕是不易。”沈风袖放下茶盏，声音淡漠，似乎多少一句话都烦，“我会留意。”
李光寒点点头，起身就走。在他踏出门的前一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沈风袖嘲讽的声音：“李国师，你现在后悔了吗？”
李光寒脚步微停，没有说话，继续向门外走去。
后悔了吗？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后悔……
但现在，他却发现，何止是后悔。
李光寒抿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青龙枝一时半刻找不到……玉衡的伤却是不能再拖了。
他不再犹豫，取出剑，在左手手腕上划了一道。皮肉瞬间裂开，鲜血涌出，顺着手指砸落。
疼吗？
……那时候被自己剖心取血，殷玉衡远比自己疼得多。
李光寒面容紧绷，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是他犯的错，注定要一一返还。所有的疼，他都得受着。他有什么喊疼的资格？
…………
远名阁里，沈风袖注视着李光寒离去的背影，嗤笑了一声，心想若非为了玉衡，谁乐意搭理你。
叹了口气，沈风袖还是开始准备打听青龙枝的消息。
正打算把事情吩咐下去的时候，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刚刚被自己忽略的事。
“青龙枝五年前曾在郦州现世……李光寒路过却并未去取，是因为临近突破，不便出剑……”
沈风袖目光微沉。
他与殷玉衡关系好，听对方讲过当年被李光寒所救一事，也知道这是对方满腔痴恋的缘起。如果他没记错，正是五年前，在郦州……
可那时候李光寒不能出剑，怎么救人？
沈风袖沉默良久，霍然起身，吩咐道：“备好拜贴，明日我要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