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整理旧,从旧里掉出来两张三年前的B超检验报告。这两张报告单是我的,一张是2018年12月09日的,一张是2018年12月25日的。第一张是我去医院确认是否怀孕而做的检查。第二张是我想听艾先生的建议,决定去医院做流产而做的检查。第一张的报告单上写的是发现孕囊。第二张报告单的内容则多了两句话:可见原始心管搏动,估计胎儿孕龄约62天。
决定去流产的那天,我们一起走进医院,我去做了心电图检查,也做了抽血检查,还有B超检查。到了计划生育门诊,医生看到检查报告单后说:“怀孕这么长时间了,先吃药,再做手术。”我当时一听要做手术,吓得立马站起身来,拿着病历本和检查报告头也不回直冲冲往医院外面走。艾先生跟在我后面,追着我问:“怎么样了?”我平静地回答他:“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我当时很清楚自己并不爱身边的这个男人,我要选择结婚也只是因为想合法地把孩子生下来,只想有人能和我一起把我的孩子养活,养大,而他就是最理所当然的人选。
人生中的第一个真正重大的决定终于在经历几天几夜的痛苦纠结后下定决心:生下来,活下去。我的命运也因此彻底改变。
我从医院回来后,马上订了当天下午的火车回老家。我的当时想法只有一个:“回去拿户口本,跟他回老家领证结婚”。
在火车上一夜颠簸,第二天早晨五点多钟我到了南阳火车站。当时我背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包里塞了几套衣服,兜里揣了几百块钱,银行卡上有五千块,这些钱都是艾先生给的。我从南阳市坐长途汽车到了内乡县城,又从内乡县城坐车到了乡下的村子路边。我妈骑电瓶车到了路口,她看见我很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火车上给她发信息说我答应回老家相亲。她带我在路口附近转悠,指着路边的一个两层楼说:“看这家,有媒人给你介绍的,家里开的寿衣店,可赚钱了,这房子在街边也很值钱的,至少要三四十万”她又说:“还有人介绍一个在城里教的,条件也很好的”我说:“先回家吧!”
我有什么心事都瞒不住我妈,她在我面前简直是诸葛亮一般地存在。回到家里后,我们到了里屋,她笑着问我:“你是真的回来相亲的?到底有没有别的事情?”我停顿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小声回答她:“我怀孕了”我妈听完一愣说:“你这个傻孩子,怎么不做好预防措施?那可千万不能做流产,对身体伤害很大。听说后面邻居的媳妇结婚以前有做过流产,嫁过来后生不了孩子,结果又离婚了。咱可不能冒险,万一以后不能生孩子了可是一辈子的遗憾”
我说:“我也不想去流产,这是我第一个孩子”。于是我妈接着问我艾先生的条件怎么样,年龄多大,做什么的,收入多少,有没有房子,有没有结过婚,对我好不好……一大堆的问题。我就一半如实汇报一半瞎扯,说艾先生自己开公司,特别能干,注册资金就有两百万,第二年买房子轻轻松松的事情。说他对我很好,特别成熟可靠体贴。我说得天花乱坠,我妈听云里雾里,半信半疑。我那时候真是一个大忽悠。只记得我妈说我越来越能说会道了。唉,能骗到的人都是相信自己的人,我妈愿意相信我,而且她更怕我受伤害,最怕我万一出事了遗憾终生。
后来我成功说服她把户口本给我了。我妈给我爸打电话,我爸知道我未婚先孕,气得要死。他在电话里说让我去流产,无论如何不能嫁给艾先生。我爸嫌艾先生长得不好看,又没房子,问我图他什么啊?我只是害怕去做流产手术,我害怕未知的命运,我也害怕像我妈说的那样万一以后没有机会做母亲了呢?哪怕是危言耸听。
我知道艾先生长得丑,比我大,也没房子。我还隐约听他提到他有个儿子,不过他当时跟我说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他的儿子。我跟艾先生结婚后,回到他老家,在我公公的墓碑上看到,上面清晰地刻着三儿子:艾XX,儿媳:赖XX,孙子:艾X聪。没错,那是他的儿子,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没错,他是有结过婚的,有前妻有孩子,不过是孩子跟着前妻在外地。
我内心该有多气愤和委屈,我那时刚和他领证半个月。难道再去领离婚证吗?我千里迢迢地过来只是为了多给自己增加离婚证和结婚证吗?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