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鸨母,你快去速速安排,本老爷即刻就要见到这位姑娘。”他催促的说道。
见鸨母还在犹豫,李渊转头瞥了一眼立于身旁沉默无言的黄公公。黄公公心中明了,又从袖筒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到桌上。
“鸨母,若是能请出翩翩姑娘一叙,这三锭金子便悉数给你。”黄公公引诱的说道。
鸨母定定的看着金子,须臾露出了浮夸的笑容,一挥手帕说道。
“请二位爷在此稍待,翩翩姑娘即刻便来。”
在李渊和黄公公的注视下,鸨母快速转身离去。
卧房,淡淡的檀香萦绕在室内,镂空的雕花窗棂中射入斑斑夕阳的余光,暮色微凉。翩翩正坐在一张花梨木桌案后面作画。案上摆放着历代名人的字帖,并一方端砚,白玉制成的笔筒,笔海内的毛笔如树林一般。她背后墙上正中悬挂着的烟雨图,乃是当今圣上武德皇帝为其情人黄妤亲笔所绘,自是藏着一段缠绵悱恻的陈年佳话。
随着翩翩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勾勒,子书江远的形象变得渐渐清晰起来。他仍如平素一般的清秀潇洒,眉宇间的英雄豪气隐约可见。猝然,她放下了笔,静静端详了片刻,便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门倏地被人推开,在翩翩惊诧的目光中,鸨母笑着走了进来,见她不耐烦的低下头去,便径直来到桌案前,嘻嘻笑着。
“哟,姑娘,你这几日画功可是又增进了不少。这上官少爷可真是越看越招人喜欢了。”鸨母见翩翩不理睬她,便低头看着画像,啧啧赞叹道。
翩翩听闻此语,却是双眉不展,愁云惨雾。鸨母见状,心中已知她是在为数日不见上官公子而心情不佳,只得继续说道。
“姑娘莫要感伤,这天底下的好男子可多得是呢。虽说走了个上官公子,可如今又来了一位袁老爷,他此刻便在前厅雅阁里候着呢。”默了一默,鸨母继续说道,“妈妈我年轻时也曾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美人,却从没有遇到这般出手阔绰的买家。”
“妈妈你是知晓的,翩翩只卖艺不卖身。何况今日心情不佳,还是不要扰了客人的兴致吧。”翩翩说道,便欲继续提笔作画。
“姑娘,若你知晓他肯拿出多少做你身价,怕是就不会这般说了。”鸨母手疾眼快,拿过毛笔,随即说道。
翩翩无奈的看着鸨母,不发一言。只见鸨母伸出了三根手指,在她的眼前晃了一晃。
“三百两银子?”翩翩皱眉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鸨母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谄媚说道:“三锭金子!姑娘,这真真是小药铺来了大买主。今日妈妈是彻底沾了你的光了。”
“妈妈......”翩翩眉头紧锁,一脸厌烦。
“姑娘放心,妈妈我做事一向稳妥,绝不会因小失大污了姑娘的清白。我已与袁老爷把话说清,姑娘只卖艺不卖身。”鸨母见翩翩仍是极不情愿,连忙抢过话头。
“即是如此,那我便随你前去会会这位袁老爷。”
翩翩无奈答应,起身跟随鸨母同去。
雅阁内,李渊坐在桌前等待着翩翩的到来,眉目中藏不住那踌躇的神情。黄公公见此情形,心知他定有心事,遂提起茶壶为其续茶。
“老爷,待见完翩翩姑娘,咱们就尽早回去吧。”黄公公提醒说道。
李渊正欲开口。门帘遽然被人挑起。在二人的注视下,鸨母一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二位老爷,翩翩姑娘到了。”话音刚落,一身水蓝衣衫的翩翩抱着琵琶款款而入。
“翩翩给二位老爷请安。”翩翩边柔声说着边款款行了个万福之礼。
“翩翩姑娘,快快请起。”李渊拼命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情绪说道。
李渊来到翩翩身边,伸出双手扶起了她。随着她缓缓抬头,他的心激动到了顶点,不禁当场怔住。面前这张脸和这些年在梦中反复出现的那张脸极为契合,就连眉宇间那淡淡的忧伤也极为相似。在父女相认的强烈情感推动下,他竟呆立当场,不知所以。
“老爷......”黄公公见李渊这般行为,急忙提醒道。
“哦,翩翩姑娘,袁某早就听闻你乃是才艺貌三绝的倾国佳人,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你无需拘谨,今日只是以乐会友罢了。”李渊稳身坐下,直视翩翩,笑着说道。
“我家老爷对音律也极为精通,他一听闻翩翩姑娘的才名就慕名而来了。”黄公公补充说道。
“二位老爷,那翩翩献丑了!”翩翩怀抱琵琶,随着她低眉信手轻拨琴弦,琵琶发出了玉珠落盘的清脆之声。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风飚,徒有霜华无霜质。
她此刻弹唱的正是南朝诗人鲍照的《梅花落》一诗,随着朱唇轻启,她以歌传情,表达着高洁之意。
李渊凝睇着翩翩,目光中满是慈爱,任如潮的思念在心中暗自翻滚。